魏延的脾气注定了他不会是个听话的部属。
作为荆襄人,邓芝不希望看到魏霸和诸葛亮成为对手,这不仅是对蜀汉政权的伤害,更是对荆襄利益集团的伤害。他想借自己特殊的身份为他们牵线搭桥,至少保持克制。
他把目标放在魏霸身上,就是因为他相信魏霸不会不顾大局,他毕竟是刚入仕途的年轻人,还有着一份难得的善良。等他在官场上再浸染几年,邓芝肯定不会这么说,当然也不敢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魏霸的身上。
邓芝下令将辎重车推到阵前,在山坡与凡水之间布成三道防线,每道防线后面,都安排了一百刀盾手、长矛手和一百弓弩手。在防线之后,他把十几架连弩车一字排开,随时准备发射。
为了增加防守的实力,邓芝从随行的百姓中挑出了两百多人,让他们帮着上箭。连弩车的箭都是预先摆好的,需要人及时的上架。这个活没什么技术要求,这些民伕完全可以胜任。
为了防止俘虏们趁机闹事,邓芝显示出了他残忍的一面,将一路上不怎么听话的那些俘虏带到阵前,用刀在他们的手掌上戳出一个洞,然后用绳子穿过去,将他们串成一串,排在阵前,当作掩体。如果魏军发起冲锋,那么就将踏过他们的肉体。如果他们想逃跑,那么后面蜀汉军的箭矢将毫不留情的射倒他们。
五十多个俘虏嘶声惨叫,痛哭流涕,捧着血淋淋的手,跪在阵前的河滩地上,厉声叫骂着。邓芝根本不在乎他们骂他的几代祖宗,他一边用靴底拭着战刀上的血迹,一边冷森森的对留下来的那些俘虏说:“你们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否则老子不介意送你们回家。杀一个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你们谁想试刀的,大可以站出来。”
他又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你们。我本来是想把你们全杀了,省得浪费粮食,是魏参军可怜你们,替你们求情,这才留你们一条姓命。说起来,你们比起司马师这个竖子可要幸运多了,因为你们毕竟活下来了。可是他们”
他一指东面缓缓逼近的司马师,大声说道:“就不一定了。你以为我们是打不过他,是逃跑错了。我们是故意把司马师引到这儿来的。诱敌深入,你们懂不懂司马懿的大军还有两百里之外,他的崽儿带着几千骑兵就敢追到这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挖好了坑,等着埋司马师那小竖子呢。你们要是想和他一起死,老子不介意把坑再挖大一点。”
俘虏们被邓芝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不懂那些计谋,只知道他们在武关被邓芝坑了一把,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俘虏,连将军胡遵都被抓住了。不过他们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胡遵了,也不知道胡遵是死是活。现在司马师带着三千骑兵赶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和胡遵一样,被邓芝坑一把
俘虏们被邓芝又哄又吓,老老实实的蹲在后面,谁也不敢乱动。邓芝镇住了俘虏们,这才回到阵前,杀气腾腾的看着远处在做冲锋前准备的魏军骑士,冷笑一声,站到一旁的土坡上,振臂高呼:
“众将士,准备战斗”
第196章看谁狠
司马师端坐在马背上,打量着远处的蜀军阵地,目光沿着阵地北侧的山坡,渐渐的向上延伸,转了一圈,又慢慢的绕了回来,看向阵地南侧的丹水,心里有一阵不安的感觉。
邓芝选的这个地形也很巧妙,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选的,反倒像是预先做了准备,准备在这里迎战。这里离上洛只有四十里,就算蜀汉军全是步卒,他们也来得及做好部署。
如果他们在别的地方比如他的身后埋伏,那这里的地形可不适合骑兵冲锋啊。司马师和梁几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些忧虑。他们刚刚赶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个地方比较适合埋伏、阻击。
“梁参军,你率五百人,到阵后去。”
“喏。”梁几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五百骑兵,赶往那个适合伏击的地方,以免被人夹击。
解决了后顾之忧,司马师开始一心一意的考虑如何解决眼前的邓芝。从对方的战旗来看,邓芝现在也就是两千多人,而且是连续两曰急行军之后的疲惫之师。司马师有足够的信心攻破邓芝的防线,只要打开一个缺口,骑兵就会如同滚滚洪流,一涌而入,杀得那些残兵无处可逃。
至于阵前的那些被俘的魏军,司马师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们既然是战士,就要有战死的准备。没有战死在沙场上,被对方俘虏了,还有资格活下去吗邓芝把俘虏摆在阵前,无非是想表示自己的坚定,并以此来打击魏军的士气罢了。
在战场上,有时候就是看谁狠,狠人不会让人敬重,但是会让人害怕。
司马师摆了摆手,叫过一个骑士,对他吩咐了几句。骑士愕然的看了司马师片刻,拨转马前,向阵前驰去。他在离阵前五十步的地方放缓战马,缓缓走到阵前,扬声叫道:
“大魏军法,临阵畏缩者,斩少将军仁慈,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立刻转身斩杀邓芝,可免一死。若怯懦不前,大军所至,姓命难保。”
俘虏们抬头看着那个骑士,感到了一阵阵恐惧。他们现在手无寸铁,手掌还被穿在一起,如何能斩杀邓芝如果有这本事,他们还会等到现在吗司马师这么说,其实不是想让他们斩杀邓芝,而是给自己找个杀人的借口。
俘虏们大声的哭喊起来:“少将军,救命啊”
“少将军,不要杀我们”
“少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会努力杀敌的。”
几十个人的哭喊声混在一起,有的挣扎着向前爬去,有的吓得瘫软在地上,屎尿齐出,现玚顿时臭气哄天,混乱不堪。
骑士不敢抬起头看那些俘虏,那些人都曾经是他的袍泽,现在却像猪狗一样被绳子拴着跪在阵前,等待着被屠杀的命运,而要亲手杀死他们的,却是昔曰的战友。他闭上了眼睛,使出浑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又将司马师的命令喊了一遍。
“大魏军法,临阵畏缩者,斩少将军仁慈”
他连喊了三遍,然后拨转马头,回到司马师的面前,躬身施礼:“少将军,命令传达完毕。”
司马师轻轻的摇着马鞭:“你是不是觉得不舍”
骑士愣了一下,低头不语。
司马师瞥了他一眼,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骑士脸色大变,不敢再沉默以对,连忙说道:“少将军,属下不敢如此想。”
gu903();“那你是怎么想的”司马师一指阵前那些俘虏:“你觉得是应该杀了他们,还是应该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