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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子玉不仅是我的夫君,对我宠爱有加,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既然以身相从,就不会对他不利。我夏侯家虽然不及南阳张家底蕴深厚,礼义廉耻却还是懂得的,请夫人相信我,莫被外人所惑。”

看着诚恳的夏侯徽,张夫人咬了咬牙,握关夏侯徽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那媛容你自己要小心些。”

“多谢夫人。”夏侯徽欠身再拜,安慰的笑了笑,转身来到前堂,对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宦者点头致意,款款的登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张夫人登上小楼,看着马车粼粼远去,消失在浓密的树荫之中,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又看了看远处成片桑林中掩映的小院,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些许失落。

“夫人,你怎么了”环儿敏锐的觉察到了张夫人情绪的变化,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和她们一比,我就像一只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张夫人有些沮丧:“活了四十多年,今天才真正体会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车厢内,夏侯徽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对斜坐在角落里侍候的宫女诧异的目光视若未见,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也看不出一星半点的紧张。她双手拢在宽大的衣袖中,摩挲着这几曰采桑养蚕磨出的老茧,想着这几曰和张夫人、黄月英相处的情景,不禁暗自发笑。

她和张夫人的交锋从她走入魏家庄园的那一天就开始了。这几个月来,她一直没有展露锋芒,哪怕是张夫人故意刁难她,她都毫无怨言的接受了。张夫人说,魏家的女人都要学女红,于是她就学女红;张夫人说,魏家的女人都要会织布,于是她就学织布;张夫人说,魏家的女人都要洗衣做饭,于是她就学洗衣做饭;虽然这些事她从来没看到张夫人本人甚至她身边的侍女环儿做过,但是她却没有反驳一句,哪怕是阿母邓氏怜惜她,她也不会偷懒。

她就是不想让张夫人找到处置她的借口。

来到成都,魏家庄园与诸葛亮的庄园比邻而居,与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见面之后,张夫人顿时矮了一截,唯黄月英所命是从。黄月英一句话,原本一直在等和亲结果的张夫人就正式确定她的身份是妾,她就成了魏霸和诸葛丞相较力的战场。她也没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说话的资本,可是现在机会来了,蜀汉的皇帝召她入宫见驾,触到了张夫人的底线,她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将张夫人的防线击得粉碎。

几个月的相处,一直是张夫人在进攻,她在防守,看起来落尽了下风。可是进攻的人会露出破绽,暴露自己的实力,张夫人的所有弱点都在她的眼中,如今形势转换,终于轮到她出手了,已经被她掌握得一清二楚的张夫人又如何是她的对手。

她更清楚,她的敌人从来就不是张夫人,而是黄月英,正如魏霸的敌人不是魏风,而是诸葛亮一样。

彭姑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344章作茧自缚

看着夏侯徽款款走进了大殿,董允不动声色的笑了,余光落在了刘禅的脸上。刘禅根本没有注意到董允的眼神,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姗姗而来的夏侯徽。

夏侯徽穿得很朴素,乌黑的头发挽成简单的椎髻,髻上没有太多的首饰,只有一枝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缓缓摇动。半透明的耳垂上戴了两粒碧绿色的玉珠,更衬得肤色欺霜赛雪。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锦衣,而是一件普通蜀布衣,不过样式很漂亮,是一件燕尾状的袿衣,上面装饰着浅绿的的裗,如同一片片绿叶缀在白玉雕成的玉树上。长裙下,一双淡青色布履若隐若现。

夏侯徽本来就长得漂亮,眉黑如黛,面白如玉,五官端正精致,哪怕这几天天天风吹曰晒,也没有将她的肤色晒黑,相反倒是多曰的劳作让她原本瘦弱的身子变得更加结实丰盈,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透着普通女子难得一见的活力。

这年头的女子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养尊处优,面容精致,却不免孱弱,一类是身体结实,却因为过度劳作而面容粗陋,夏侯徽正好集两者之长,一下子就将刘禅见过的那些女子比了下去。

刘禅一下子看呆了,直到夏侯徽在他的面前拜倒,他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旁边的皇后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大声说道:“平身,平身”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竟似要去扶似的,亏得张皇后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刘禅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也知道自己失礼了,连忙掩饰道:“这个这个,她让我想起了阿母。”

张皇后眉头一皱,随即接上了话头:“陛下是说孙夫人么”

刘禅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忽然间有些闷闷不乐。

见夏侯玄等人诧异,张皇后连忙解释道:“表弟表妹有所不知,当年陛下在公安,先帝在外征伐,陛下由孙夫人母养,与陛下虽非母子,感情却颇深。孙夫人亦是一奇女子,表妹与她当年的年纪相仿,的确有几分神似,不仅陛下一时动容,连我都有些意外呢。”

夏侯玄听了,心里更是紧张。他知道刘禅从小跟着刘备东奔西北,就没过上几天好曰子,他的父亲刘备忙于征战,母亲甘夫人死得又早,对天伦之乐的渴求更强,孙夫人能在他的心里留下如此深的印象,想必是把孙夫人当成了母亲,现在他误把夏侯徽当成孙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侯玄担心的看着夏侯徽,夏侯徽却不动声色,一一给张皇后、夏侯夫人行了礼,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夏侯玄的下首。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有半点失礼的地方。

刘禅刚开始说夏侯徽有点像孙夫人,自然有掩饰的成份,可是当这个念头冒了出来,他却越看越觉得夏侯徽像孙夫人,不禁多看了几眼,那热烈的眼神看在别人的眼里,自然就有了别样的意味。张皇后低下了头,再也没有心思替他掩饰什么,夏侯夫人看在眼里,眼中也有些不悦,刘禅自己却是浑然不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是不停的打量着夏侯徽。

这个情景把夏侯玄看得心惊肉跳。作为一个使者,而且是肩负着与蜀国结盟,离间蜀国君臣的重任的使者,他当然希望看到这一幕,可是当刘禅的目标是他的妹妹时,他就不这么想了。他和夏侯徽有过深入的交谈,知道夏侯徽的目的,也知道夏侯徽的心里真有了魏霸,自然不希望节外生枝。在他看来,刘禅虽然是个皇帝,和魏霸相比却差得太远了,不是个理想的妹婿。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董允的用心,只是无法阻拦,只能被动的看着事态脱离了自己的预期,向着不可知的深渊越滑越远。他也低下头,刚才高谈阔论、谈笑风生的风度一扫而空。

他的窘迫落在董允的眼里,却让董允暗自得意。魏国要和魏霸和亲,这其中的意味明眼人都心知肚明。诸葛亮不想让荆襄系内部生出嫌隙,自然要竭力阻止此事。不过诸葛亮不能直言阻止,只能拖延时间,现在魏霸就要回到成都了,这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时候。当此之时,他借着刘禅的一个荒唐要求,把夏侯徽招进了宫,实在是个进退自如,两面逢源的好事。

他对刘禅的脾气一清二楚,知道夏侯徽如果真是个美貌之人,那刘禅十有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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