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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正在上楼,走一阶,停一下,手里举着手机说话,那是手机妹妹打来的。
“好几天没打电话了,我就猜,应该会想我了吧。”面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知心朋友,张胜不想带出自己不愉快的口气,笑着开了句玩笑。
“嘁,少臭美了,这几天陪我妹妹啊,谁有空理你。”
“你妹妹?”张胜忽地想起了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对了,还没谢谢你呢,幸亏你提醒的及时,我朋友的事没惹下什么麻烦。你妹妹怎么样了?”
“这丫头是死心眼儿,我劝得口干舌燥了都,她也不跟我说什么,问多了又嫌我烦,算了,我爸帮她活动了一下,要让她离开本地散散心去,时间会治愈一切的,慢慢会好的。”
张胜叹了口气,感慨地说:“唉,情之一字折磨人啊!”
他摸出钥匙,打开房门,灯也没开,顺势倒在了长沙发上。
手机妹妹笑起来:“行了啊你,少装情圣了。我妹妹这样,就是被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臭男人害的,还说风凉话。”
张胜苦笑道:“我哪有啊?说实话,我觉得......女人有时真的很可恨,让人恨不得把她吊起来打,屁股打烂才开心。”
手机妹妹抗议道:“喂喂喂,怎么说话呢你?打女人还算是男人么?”
张胜冷哼一声:“你们女人就会这一套,平时高喊‘男女平等!’等到觉得事情对女人不利了,又大叫‘我是女人’。”
手机妹妹嘻嘻一笑,调皮地道:“那没办法,这就是女人的特权,有本事你也学呀,你也用这一招得恶心死别人。你干嘛觉得女人可恨啊,谁招你了?”
张胜解开领带,顺手扔在茶几上,有气无力地道:“还能是谁,我女朋友呗。”
“她怎么了?”
张胜出了阵神,才喃喃道:“我跟她......处了两年多了。说实话,我现在也算是事业有成,可我挺尊重她,也支持她的事业、她的学业,从没因为自己发达了,就觉得可以任意支配她,我这样......应该算是不错了吧?”
手机妹妹嘲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女人本来就是独立的,没把人家当成你的附庸就觉得是莫大的恩赐了?嘁,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她没有因为你的理解和支持而感恩图报,心理有点不平衡了?”
张胜失笑道:“行呀你,大律师,不愧是学过心理学。唉,不瞒你说,我现在一肚子火,觉得窝囊。”
“到底怎么了?”
“我......我们相处两年多了,现在都论及婚嫁了,今天晚上......她在洗澡,我喝了点酒,特别想她,结果......我也进了浴室......”
“......然后呢?”
“然后?然后......,被她给指责了一顿,乖乖地滚出来了,当头一盆冷水......,我就搞不懂,她为什么不答应?不相信我会娶她还是怎么着,本来水到渠成两情相悦的事,结果......,我又不便跟她发作。说实话,我从来没跟她发过火,她也没有,可今晚,她跟我大声吵,我还无言以对,真挺窝火的。”
手机妹妹“嗤”地一笑,说:“同志,如果你爱她 请别从身体开始。女人要是轻易献身吧,男人觉得她随便。女人不肯轻易献身吧,男人觉得她不爱自己。说到底,这个界限该如何掌握,是由你们男人说了算?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是水到渠成,你觉得还言之过早就是她太随便?女人需要婚姻来给她安全感,还没结婚,你凭什么这么要求?”
张胜被她又训了一通,恼火地道:“你知道吗,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是不是真爱,是不是真心,彼此情侣之间,难道感觉不出来?一纸婚书能证明什么,能保证什么?问题专家,说的头头是道,你谈过几次恋爱了?”
“一次没有。”
“怎么会呢,难道是因为长得太丑?”
“嘁!”
手机妹妹不服气地解释说:“我家家教太严,家里我是老大,妹妹比较叛逆,家里人就都觉得我该管似的,如果说搞对象......,不知道上大学交过男朋友算不算。”
“处到什么程度?”
“一起看电影啊,一起复习功课啊。”
“拉过手了?”
“拉过。”
“拥抱过吗?”
“我想想,好象没有,记得有一回吧,好象他要搂我的腰,被我打了一下,就没勇气再伸出来了,真没胆子,废人一个。其实他要是再敢伸出来,我也就让他搂着了。”
张胜嘿嘿笑道:“那么说,打啵肯定没有啦?”
“废话,借他俩胆子也不敢,我的亲卫军足有一个加强连,捶不死他。”
“这倒霉家伙,找你干嘛啊,要是我,哼哼,你就是公主,我都懒得理你。”
“是啊,这就是你们男人,口是心非!不过说到你,嘿嘿,你理我,我也得肯正眼看你呀。你还别说,前两天我们这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约我吃饭来着,就我们俩人儿,找了一特有情调的西餐厅,嘿嘿。”
“他想追你?”
“看他那意思......是吧,我不好撅他面子,陪他吃个饭,然后走人。”
“怎么了,看不上他?”
“他有老婆!”
“呃......他是找情人?”
“不然那叫啥?”
“唉!我的那个她呀......”,张胜发狠道:“她再这样,我也找情人!”
“坏东西,不许再坏了!”
“我憋屈!”
手机妹妹不以为然地道:“憋屈就憋屈呗,女朋友这么洁身自爱,你还满腹怨言,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男人嘛,胸怀宽广一点。”
张胜苦笑一声道:“男人,男人的胸怀都是让委屈给撑大的。”
“啧啧啧,瞧把你冤的。”
张胜闷哼一声道:“小丫头,我说真的呢,你不懂,真的很冤,你不了懂的。”
“我不懂?我学的是犯罪心理学啊,大哥!”
“我那不是正要实施‘犯罪’么?”
手机妹妹嘻嘻地笑起来:“你就贫吧,哈哈......”
张胜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一个,说了你也不懂。”
“嗳......”
张胜负气没理她。
“嗳,跟你说话呢,答应一声啊”,声调柔媚了许多。
“答应你干嘛,让你继续嘲笑我?”
“小气鬼,懒得再理你了,不跟你说了,拜~~!”
“嘟......嘟......嘟......”
张胜握着手机两眼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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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胜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到小璐,心里就有些不安。他坐立不安地在办公室待了近两个小时,中间财务室还来开过两张支票,始终不见小璐的影子,他坐不住了,去财务室逛了一圈儿,见小璐正在核算着帐务,见了他进来,冷着脸也没有理他,便干咳一声,主动说道:“小璐,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好的,董事长,我整理完这些票据就去。”小璐的声音冷冰冰的。
张胜见其他人都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这对似乎正在闹情绪的情侣,尴尬地笑笑,先行退了出去。
一会儿,小璐赶到了他的办公室,站在他桌前。
张胜连忙跳起来,微笑着说:“小璐,今晚没课,咱们抽空去市区把钻戒买了吧,明天咱们就去登记,先把结婚证领回来,好吗?”
小璐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在她心里,张胜突然的示弱和热情,分明是心虚的表现,他昨夜......昨夜一定是睡在钟情那里。
想到这里,小璐的心突然像针扎一般痛,脸色也苍白起来。
张胜苦恼地蹙起眉,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怎么了,还在生气?我昨天喝了酒,一时冲动嘛,后来......还不是让你一骂,就乖乖地走掉了。别生气了好不好,算我不对,我这么做是不尊重你,行了吧?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了。”
“你昨晚......离开后,去了哪里?”
绕个关子发问,永远是女人的爱好,张胜被她问的莫名其妙,困惑地答道:“我回主楼睡觉去了呀。”
“我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接。”
张胜想了想,说道:“是么?哦,昨晚离开你那之后,我在大院里走了一会儿,散散心、醒醒酒,回去的比较晚,你打电话时我应该不在吧。”
“我打你手机,也没人接。”
“哦,我手机没有电了......”
小璐一把抄起他放在案头的手机,举向他,张胜无奈地摊手道:“这不今早上才充的电吗?”
小璐的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哽咽道:“你......你还骗我,昨晚你去了钟情的房间,是不是?”
“我哪有,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小璐摇着头落泪:“你骗我,你骗我,你把当成什么?”
张胜的心都快气炸了,他恼怒地道:“这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对了,我昨晚离开后还接了一个电话,聊了小半个小时,我找她证明,你等着。”
张胜从怀里摸出另一部电话,迅速按响了一个号码,不料他的举动落在小璐眼里,怀疑的心思更浓了,张胜从来没告诉过她,他有两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打了一会手机,张胜无奈地放了下来:“对方已关机,她晚上应该会开机的,我到时打给你听,让她证明。”
小璐惨然一笑:“用得了一天么?十分钟就够了,十分钟,你就能找出一百个朋友来证明你的清白,他们甚至可以证明昨天你就睡在他们家里,一宿都没离开过,很容易,不是么?”
“你......,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张胜气得直哆嗦。
他不能理解小璐的情绪怎么会瞬间风云突变,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变得如此固执。殊不知女人的思维总是跳跃性的,她感觉不对的时候,总能把一件事按自己的思路往上套,特别是感情方面,她们个个都是“推理家”,绝对能把自己的任何猜想推理成现实。
“我不可理喻?你......敢把钟情叫来当面对质吗?”
“我为什么要叫她来?”
张胜像头暴怒的雄狮,压抑着声音低吼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症结在于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旁人拉扯进来?那对人家公平吗?钟情曾经很不幸,你又不是不知道,把她拉进来,她还能在公司里待着吗?”
小璐泪眼迷离,抽泣着说:“你不敢,不舍得她受伤,是吗?”
张胜恼怒地解释:“你怎么非要往这上面想?我不能把身边的工作和社会关系都搞得一团糟,不能把无辜的人拉扯进来,那样做对人家很不公平,你懂不懂?”
小璐不懂,大多数女人都不懂,女人一旦情绪化,很容易把问题上升到一定高度,尤其是上升到爱与不爱的高度,她自始至终关注的是你在不在乎她,她在你心中是什么位置。
如果刚才张胜真的去喊钟情,只怕小璐反而会拉住他的胳膊不许去,对他的话也会信了八成。但是现在,效果完全相反,张胜的话只能被她理解成心虚和搪塞。
她含泪嚷道:“那你说,你要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话!”
“我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要向你证明我的无辜?”
四目相对,犹疑、猜忌、愤怒、忧伤,掺杂在一起,屋子里只有张胜隐隐的喘息之声。
过了半晌,张胜狼狈地怒吼一声:“如果你非要往别处想,就随你便吧。”
“好!你是不需要向我证明!”小璐也大声说,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我跟家里都说过了,今天下午去选婚戒,明天去领结婚证。”张胜大声咆哮。
小璐顿起抵触,抗声道:“要去你去,我不去!”
“下午等我,一起回城!”
“不去!”
“等我!”
小璐走到门口,扭过头来,像个孩子般的倔强:“我、不、去!”
“啪!”张胜抓起烟灰缸狠狠摔在地上。
“砰!”在同时,房门也重重地关上了。
小璐站在门外,委屈与酸楚的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滑下来。儿时的记忆里,父母是很恩爱的,这让她一直把婚姻看作一件很神圣的事。所以她一直盼望着能在那神圣的一刻,把自己完整地交付给心爱的人。不止是自己的人,还有自己的心。
她以为,那一刻,自己的爱人一定会满心欣喜。可张胜先是对她用强,后又可能与人有染,这就象是一张纯洁的白纸上,忽然印下了一点污渍,她很想无视这污渍的存在,可这污渍却象是一条小毒虫,啃噬着她的心。
小璐在心底痛苦地叫着:“爸爸妈妈,告诉我,婚姻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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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拌过嘴吵过架的张胜和小璐,在彼此生活、工作在一起之后,终于爆发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执。张胜先是哄,哄着不解决问题,干脆负气不说话了,两个人的冷战持续了三天,就连钟情也察觉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她在向张胜汇报工作的时候顺口问起,张胜笑笑,淡淡地说了一句:“没啥,婚前恐惧症而已。”
钟情倒是听说过这种事情,有的相识六七年,从来不吵架不拌嘴的情侣,结婚前夕也会变得异常焦虑,为了一张请柬怎么印、新买的酱油洒了两滴而大吵大闹。钟情对张胜的话信心为真,自告奋勇地道:“那我去劝劝她吧,开导一下,心情好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