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倏然涌起的寒潮直刺骨髓,利刃刺透肉体的声音接连响起。孙不仁脸上肌肉一阵阵抖动,却毫不停留,头也不回地冲入花坛,像狗一样连滚带爬地往赌窝后门奔去。
刀疤汉子收拾完屋里的六名壮汉,不过一个呼吸的工夫。六具尸体咚咚倒地,血溅得到处都是。
刀疤汉子将湛卢剑归入鞘中,炫目的光华渐渐散去,他才不慌不忙地蹲下去翻开柜子。
柜子里一叠叠的银票,他看也不看,视如草纸,直接掀到一旁。他想要的东西,绝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能够衡量的。
他动作很快的将柜子里翻了一遍,脸色阴沉得像是死了爹娘一般。
除了钱,柜子里什么也没有
他愣了片刻,拔腿往外跑去。
今天晚上悄悄来拜访赌窝的不止一人。秦言现在也在这里。
秦言是来找宫云袖的,让她请人去杀一只猴子。
如果自己动手的话,免不了会留下点蛛丝马迹,日后若东窗事发了,则不好相见。让神秘的杨公子请专业的杀手去做这种事,再适合不过了。
杨公子睡在小桃的房间里。秦言摸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人同床共枕,地面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衣物。
这意料之外的情景让他一时愣住了。
宫云袖眼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秦言惊愕的表情,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笑容。
她揭开被窝的一角,蹑手蹑脚地爬下床,随手披上一件长衫,慢慢走到秦言面前:“秦公子,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贵干”
她全身上下都是赤裸裸的,只披了一件外套,根本罩不住身体,不过,那却是男子的身体,倒没让秦言生出什么遐想来。
秦言闻到了两种香味,是两名女子的体香,混合在一处,让人醺醺欲醉。
“你真的把她”
“是啊。”宫云袖唇角翘起,正视着秦言道,“她很爱我,一心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就满足了她愿望啊。”
“可是你根本就给不了她”
“那你就想错了。”宫云袖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摇晃两下,悠然道,“你能给她的东西,我也都能给她。秦公子,你的这种偏见,可是要不得啊”
她往后一回首,秦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床上小桃睡得正香,唇角含着一丝微笑,粉颊上残留着两朵红晕,似乎在梦里仍和情郎幽会。只是在她眼角边上,还有点点泪痕,不知是因疼痛还是喜极而泣的缘故。
“你看,她不是很甜蜜吗”
“现在是很甜蜜,可是过不了多久算了,说正事吧小竹家里养了一只猴子,你去找一个人把它干掉,要专业的,不要超过今晚,越快越好”
“猴子”宫云袖眼睛一转,迅速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秦公子,你真是粗心啊,居然还留下了后患。以你的修为应该不至于发现不了它吧,莫非临时起了同情心唉,你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少废话,赶紧行动吧”秦言说着,目光仍停留在小桃熟睡的面孔上。
甜蜜的美梦一旦破碎,那悲哀绝望的真相,又将置这无辜的女子于何地呢
宫云袖轻轻一笑:“秦公子,你不会又起了怜惜之心吧那你可以过来安慰她呀”她凝望着秦言,语气轻柔地道,“让她躺在你宽阔的臂弯里,用你坚实的胸膛给她温暖吧我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秦言丢下一句,回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沿着走廊,来到后院,忽然看见一道人影从二楼跳了下来。
是白天一起打牌的那名刀疤汉子。
刀疤汉子看到秦言,面上也露出吃惊的神色,右手摸上剑柄,阴沉沉地盯着秦言。
秦言见他满脸煞气,毫不像是白天的模样,也愣了一下,跟他对望片刻后,开口道:“真巧啊”
“是啊,好巧”刀疤汉子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这么晚了,马兄也是专门来这里看风景的吗”
刀疤汉子打了个哈哈:“正是想不到孙老弟也有此雅兴,真乃妙人也”他心里大骂:该死的臭小子少跟老子装,你当老子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孙不仁的下落肯定被他看见了,不好
秦言觉察到了他眉宇间不耐烦的神色,问道:“马兄莫不是在找人”
刀疤汉子点头道:“是啊,我在找一个能同我一起赏花弄月的人,本来约好在这里见面的,不晓得为何现在还没来。”
“也许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呢”
“如果临时有事,他会派人给我送信的。唉,我还是再找一会儿吧”
“那,马兄慢慢找,我就不打扰你了”
“呵呵,孙老弟客气了”
第五百二十章择路
夜色如墨。
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孙不仁像狗似的狼狈逃出了赌窝后门。
大街上黑沉沉的,一片死寂。
笔直就往三古庄的方向跑去吗孙不仁跳下墙头,心跳气喘,手脚发麻,浑身一片泥污。
他相信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不会给他时间。也许只到半路,就会飞来一剑,将他所有的希望斩去。
这一回那人一定不会对他客气,说不准一见面就砍掉他半只耳朵或一条胳膊,以示惩戒。
没有时间了,必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没命地往前飞奔。
“咚咚”那是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和着身后索命无常的脚步节拍,模糊了他的神识,连眼前的道路都似乎开始晃动起来。
那家伙快要追上来了他像一个幽灵似的,就吊在自己身后,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就会看到勾命的鬼影
孙不仁不敢回头,像狗一样喘气,匆匆忙忙拐进一个小巷中,跃入眼帘的是一道被昏暗的星光拉得极长的人影。
“啊”
孙不仁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惨叫一声,像一团泥一样软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再也爬不起来。
对面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他本来是在墙脚下小便,被孙不仁突如其来地一喊,浑身一颤,小便也吓得缩回去了。
“是谁哪个龟孙”
孙不仁一听他的声音,一颗心才放下来。原来不是那刀疤汉子,是镇上有名的快嘴阿甘。他喘出一口气,道:“是我,孙不仁”
阿甘系好裤带,转过来道:“孙老板大半夜的你来这干嘛”
“嘘,声音轻一点。”孙不仁扶着墙爬起来,往后张望了一眼,凑过去低声道,“咳,赌窝里出了点小麻烦,我想找三古庄的祝老爷帮帮忙。听说以前打山贼的时候,镇上有密道通到三古庄,不知甘爷你”
“噢,这事我也听说过。”快嘴阿甘点点头,看着孙不仁身上的泥污、仓皇的表情,眼珠转了转,慢条斯理地道,“这个消息,明天我替孙老板打探一下。”
孙不仁看到他狡猾的眼神,哪还不晓得他的意思,暗骂自己不识时务,在这节骨眼上还耍什么花枪,真是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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