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今日在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世家子弟面前出言维护了殿下,皇上知道这件事,还杖毙了其中一人。”
江殊澜疑惑道:“他们说得很过分吗?”
“据说是不堪入耳。”
纪怀光看热闹不嫌事大,大着胆子问:
“殿下,若是这北武国四皇子当真向皇上求娶,你会如何?”
话音刚落,纪怀光立时感觉到有道黑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掠过。他后背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等江殊澜的答案。
范明真之后,临清筠这么快就又有了情敌,纪怀光实在太好奇了。
哪怕冒着会被临清筠在校场练到死的风险,他也想比别人都先知道后续发展。
江殊澜看着墨玄峤越来越远的背影,平静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嫁去北武国。”
“有太多人死在与北武国之间的战役中。”
江殊澜的父皇还在时便日夜为边境安危忧虑。大启无数的好男儿赶赴战场,才换来了如今的和平局面。
就连临清筠和纪怀光这些将军,也是九死一生。
战事方歇,作为大启的公主,江殊澜觉得自己与北武国之间应是有血仇的。
她做不到以北武国的人为夫,更遑论墨玄峤的父亲正是北武国那个喜好屠戮的皇帝,是近些年所有战事的始作俑者。
若是江殊澜的父皇还在,绝不会让江殊澜嫁去北武国。至于如今这个皇帝,他还不配插手江殊澜的婚事。
听完江殊澜的答案,纪怀光也收敛起玩笑的态度,神情正经了起来。
原来不只是直面战事的他们,在这平静繁华的京都,也有人还记得那些浴血的亡魂。
这位被先帝宠在手心里长大的唯阳公主或许不只享有了公主的权力,也传承了先帝身上的责任与悲悯之心。
让临清筠倾心的女子,看来的确不会只有仙姿玉色。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深想些什么,便听见江殊澜声音放轻,柔声道:
“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临清筠了,自然更不会同意别人的求娶。”
纪怀光心里一顿。
他没想到江殊澜会当着他的面直言对临清筠的心意。
寻常女子不是都会羞于言明这种女儿家的心事吗?但公主不仅说了,当着他也是大大方方的。
“所以,”江殊澜话头一转,抬了抬下巴,提醒纪怀光,“你以后别再劝临清筠喝酒了。”
“他酒量不好,喝了酒还会头疼,还是不喝比较好。”
纪怀光:?
他什么时候劝临清筠喝酒了?
临清筠昨晚分明滴酒未沾,离开时虽拿了壶酒走,但跟他说了不会喝。
而且临清筠虽不喜饮酒,酒量却是极好的,纪怀光从未见他酒醉过。
纪怀光不明所以地看向临清筠,立刻明白过来——合着这人昨晚是在公主面前装醉了,还拿他当借口?
临清筠竟也会用这种方式换取关注吗?
“末将记住了,”纪怀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临清筠,“日后绝不会再劝临大将军喝酒。”
纪怀光故意把重音放在“劝”这个字上。
他帮临清筠遮掩一回,定要找机会向他讨点什么好处才行。
临清筠不能从宫门口光明正大地进,便和江殊澜分开走。
经过前世的生与死,江殊澜再回到熟悉的宫城内,只觉得恍若隔世。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每一处红墙绿瓦都曾见证过她四处玩乐的身影。
这里曾是她和父皇、母后的家,有她最喜欢的御花园,母后常会带她去那儿放风筝、追蝴蝶。
父皇还寻来了最美的红玫瑰亲自种在御花园里,那是她和母后最喜欢的花。
以前很多地方都有父皇命人为母后做的秋千。
那时江殊澜和母后会一人坐在一个秋千上,父皇来回推他最爱的两个人,逗得她们欢笑不止,他也会暂时忘却繁重公务带来的压力。
但今日江殊澜一路走来,发现原来那些秋千全都没有了,御花园里那些品种珍贵的玫瑰也全都被换成了牡丹。
若非她出宫开府时移栽了部分红玫瑰进公主府,开始守孝之前也带走了些双亲的遗物,便是什么念想都留不下了。
江殊澜步至当今皇后富丽堂皇的寝宫。
若她母后放满了书画与花草的寝宫是大雅,这里便是大俗,金雕玉琢的各种物件几乎堆满了整座宫殿,华贵却冰冷。
待侍女通报之后,江殊澜甫一走进内殿便有一位美貌妇人起身迎她:“澜澜,你终于来了。”
“本宫担心你的身子,已让太医候着了,快过来。”
江殊澜淡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