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陪着我,嗯?(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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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被重重的放回茶几上,寒愈大概是想进厨房把她带出来,可是他忘了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只是把杯子放回去、又猛然站起来的动作就扯到了他身上的伤,猛地抽气,紧紧抿着唇。

查理夫人淡淡的站了起来,道:“我去吧。”

然后走向厨房。

寒愈站在那里,保持着那个动作,起来的太猛,肩膀生疼,腿上也一阵疼痛,却拧着眉没有再坐下,目光几乎一刻不离的盯着厨房到客厅的必经之路。

厨房一角满是狼藉。

查理夫人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看着那个在佣人和雯姨面前拒绝任何碰触,一个人缩在墙角的女孩。

旁边有打翻了的果盘,还有那把落到地上的水果刀,被雯姨藏在了身后。

要说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个场景只有雯姨最清楚了。

想起来,雯姨都觉得摸不着头脑,但又一阵惊悚,她那会儿是刚洗完水果,转手把道具递给一旁过来的大小姐。

也就是那会儿,她见着面前的大小姐看到刀尖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狠狠怔住,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叫,端起水果盘就砸掉了她举着的刀子。

好似那把刀子是什么洪水猛兽。

这还没完,她那时候的模样,就像是梦魇,又像揭开了多年的伤疤,猝不及防、猛然的被撕开,一瞬间鲜血淋漓,眼睛里充满惶恐,眼圈陡然血红,眼泪也已经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

雯姨也吓坏了,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忙脚乱。

直到此刻,查理夫人走进去,眼里带着一些心疼,但又不得不这样做的无奈。

她看了雯姨:“把东西收拾一下,别再让她直面水果刀,她有尖锐恐惧症。”

雯姨愕然,尖锐恐惧症?

她照顾大小姐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发现过。

但是看着墙角缩着的人,那是受了强烈的刺激之后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形如刺猬,可见她有多排斥和惧怕这个东西。

夜千宠甚至死死的闭着眼,可她的头脑是清楚的。

查理夫人蹲下身,“是不是,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

因为寒愈做得很好,根本就连让她发现的机会都没有,不得不说,他作为意义上的监护人,真是相当称职,给她织了一双密不透风的羽翼。

夜千宠抬头,看着面前女人那张脸,狠狠拧着眉,抱着膝盖,双手十指扣入掌心里。

那眼神里谈不上恨,但是确实一点也没有喜欢。

查理夫人轻叹,“我知道这样你会很痛苦,会怪我,可是不这样,你又怎么会记起来当时的场景,怎么会相信我的身不由己?”

“到现在还想护着他吗?”

夜千宠抱着膝盖,异常冷漠,“别碰我。”

查理夫人伸出去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但是她没走。

“你这个病,就是从那晚之后才有的吧?而且别的刀具不一定敏感对吗?我原本不确定,因为关于你的资料,在寒愈的作用下都很难查。”

算是赌了一把,没想到赌对了,分毫不差。

夜千宠一动不动的缩在墙角,她站不起来,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似的,身体还有着微微的颤抖。

她并不知道视线直直的对上刀尖时,脑子里会陡然闪过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画面。

可是那些画面太清晰,太有刺激性,一段接一段猛然袭击着她,她毫无准备,一下子都恍惚得不知道自己在哪,又好似置身其中,被巨大的恐惧包围。

虽然已经不知道那个画面是哪年那月发生的,但她终于清楚查理夫人对那个男人控诉是因为什么。

那个冲入她脑海的画面里,她半夜被惊醒,疯狂的冲出去,小小的身体跟那几个一身黑衣的闯入者对峙,无畏得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两个黑色衣服的男子把女人架了起来,强行往家门处拖走,甚至还捂了她的嘴,任女人怎么拼命挣扎都没有用。

那个女人,就是现在的查理夫人。

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却知道这些人是坏人,光着脚,散着头发,拿起水果刀就直接冲了过去,嘴里似乎还喊着“放开我妈妈!”

稚嫩的声音在极其寂静的民房里显得很刺耳。

然后她被一个男人中途截住,拎了回去,一把夺过了她的手里的水果刀,因为动作太猛,她小指头的地方被刀锋划到了,瞬间见血。

很快被拖出门的女人看到女儿流血更是疯了一般的挣扎,一口咬住男人的手,叫着喊着让人放开她。

但女人终究是被拖走了。

此刻夜千宠低着头,恍惚的看着自己小手指处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疤痕,柔唇抿得很紧。

那个时候的小女孩回头瞪着那个把刀子夺走了的男人,眼睛里都有着恨。

那时候的男人短发、眼神刚毅,身上是笔挺的迷彩制服,衣服上似乎还染着血迹,把刀放回茶几抽屉后低眉看了她。

面如玄铁,冷漠无情。

可是她现在认识他,褪了那一身迷彩制服,洗尽身上的残暴血腥,他如今就西装革履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夜千宠隐约记得,之后她被告知爸爸死了,被告知妈妈也会死,于是趁其不备拉开抽屉再次拿了那把水果刀。

忘了是作势跟他同归于尽还是要把他杀掉,总之不管不顾,发了疯似的要妈妈。

在那个时候她的意识里,他们把妈妈拖出去弄死了。

厨房里异常的安静。

夜千宠呼吸沉重而急促,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她又扶着墙站起来,谁也不让碰,哪怕陡然的刺激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她依旧警惕而冷漠的用视线逼退了查理夫人。

然后稳住身子,一步步离开厨房,往客厅里走。

从能看到那个男人开始,她的视线就一直定在他脸上,胸口犯疼,留过疤的小指头紧紧捏着。

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寒愈保持站立姿势很久了,久到有些麻木,脸色发白,却固执的看着她。

略低眉,她那副失魂落魄又强忍镇定的样子闯入眼帘,眸子就一度的深暗下去,薄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真的了?”她很努力的找回声音。

声音有些轻飘,呼吸不稳又被她压住,问他,“她明明是被你的人掳走,你骗我说她死了?”

否则,她不是孤儿。

夜千宠伸出手,把那个伤疤摆在他面前,“这是你给我留的,对吗?”

看着男人不断绷紧的下颚,她红了眼,又狠狠的忍住眼泪,不让视线变得太模糊。

“我忽然记起来,你从来舍不得碰我,但却变态的喜欢折磨自己,朝自己动手,无论是鞭子,还是我曾经咬破的地方,你都不爱处理……”

她声音越来越吃力,说不清哪里痛,痛得有些窒息。

“你这是罪孽感,想这样为我这个疤赎罪还是什么?”

寒愈一言不发,那张脸已经近乎僵化,绷紧的下颚,线条变得越来越锋利的棱角,只有目光无限幽暗,始终融着她一个人。

她笑了一下,“可惜你身体不容易留疤。”

除了手腕上被她咬的地方还有一点点,其他地方从来不会带疤。

“你也知道我就是那晚跟你拼刀、拼命之后才得了尖锐恐惧症,所以家里从不让我见到刀具?”

不用他肯定,她都知道答案就是这样的。

说起来,他对她多么用心啊?她的任何一个毛病,任何一个习惯永远记在心里,清清楚楚。

可是就这么宠爱的一个人……

“我在来跟你生活之前,有两年在孤儿院?”夜千宠其实对那段已经没有什么记忆。

但是按照推算,就是这样没有错。

“所以你带走查理夫人之后,把我掳走,直接丢进了孤儿院?”说到最后一句的质疑,她的声音甚至带着颤抖。

因为无法理解,这么宠爱她、宠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为什么当时能做到那么的狠?她才那么小,就无情的扔到了那种地方去?

“后来又是什么让你把我接到寒公馆的呢?”她的话语里都带了些讽刺,“两年后忽然拾起来的良知,还是什么?”

寒愈喉结艰难的滚动,似乎很费力,耗尽了他此刻毕生的力气,才能喊出她的名字。

“千千……”

可是除了这一句,他无从说起。

夜千宠闭了闭目,大概是被一个刀尖吓得丧失了力气,站得好累。

她低头看了一眼水杯,想喝一口。

手刚伸出去,男人比她迅速,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凉了,让雯姨给你热一下。”

到现在他还是那么的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却心头剧痛,无声的把手抽了回来。

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此刻不失控,不爆发,因为他们之前约好,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尽量平静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