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公楚、姚归礼等淮军大将也清楚骑兵冲击的厉害,更何况对方还是重装骑兵。此时无人敢继续后退,面对重装骑兵,虽然明知正面对抗是九死一生,但逃跑,只会死的更快。若是整个军阵被重骑冲破,那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长矛阵”
“盾阵”
大地在脚下颤抖,黑『色』的旌旗越来越近!
淮军不愧是高骈当年征战南北带起来的部队,虽然如今这支部队许多兵丁都是淮南征召,但里面的军官却多数是跟随高骈的老兵。他们击败过党项骑兵,击败过南蛮大军,击败过草贼『乱』军,各种各样的仗打的多了,此时心中虽惊,但依然在一道道命令下,迅速的就地列阵。
一排排的铁盾架起,无数的长矛尾直『插』入地中,矛尖闪耀着寒芒斜指天空。
淮军步兵们一脚跪地。一脚半蹲,双手使劲的握紧矛标。一排又一排的步兵将长矛斜斜树起,转眼间,淮军就已经列阵了无数个的铁刺方阵。
面对铁甲骑兵,高虞头皮发麻。本来早就应当退出了历史舞台的重装骑兵,偏偏李璟花钱堆积了两千骑。说起来,李璟弄起这支重装。花了无数的钱。挑选最精锐的骑兵,用最好的战马,最好的待遇,可打的仗却屈指可数。若是在其它的藩镇。谁会养这么一支看似无比威风,但却极少使用的『性』价比超高的部队?
天下各藩镇都没有这样的重装,就算有,也只是几十骑百来骑。绝不会如李璟这样,养着足足两千骑的重装。
可是此时,当李璟的重装出击的时候,高虞也得承认,两千重装骑兵的出击,作用甚至超过一万甚至是两万轻骑的效果。
轻装骑兵虽强。但步兵并非不能克骑。
可重装骑兵一出。眼下的淮军却无制约手段。对付重装骑兵,轻装骑兵应当是最好的对手,运动阻击重装,拼耐力,用骑『射』。最先撑不住的会是重骑。
可眼下,高虞虽然有一支轻骑,但数量太少,只要秦军重骑直冲步兵不理轻骑,他依然束手无策。列起对付轻骑的长矛阵,也是无奈之举。
高虞知道,自己这次败了,败的一踏涂地。早知今天,就当留在淮阴,与突袭的秦军对战,夺回营地。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一步步的完全陷入了李璟的计算之中。
重装骑兵越来越近,近到已经可以看到那些骑兵连脸面都摭住,如同一个个的铁罐头一般。看不到对方的脸,能看到的只是那漆黑的全身甲,连战马都笼罩于铁甲之中。使得整个骑兵看起来,就如同九幽之中冒出来的地府鬼骑,让人不寒而粟。
“放箭!”俞公楚高声大吼,后方响起号角。
顿时,被保护在枪阵最中间的弓手们一个个张弓开箭,死命向奔驰而至的黑骑放箭。
箭如雨下,可对面的骑兵根本无视,阵阵箭雨落在重装骑兵的头上,一阵丁丁当当的『乱』响,绝大多数都没能破甲,在铠甲上面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印迹后滑落地上,少数钻入铠甲连接处,可里面还有一件丝绸战袍,还有一件索子铁甲,根本没有能穿透这三层的箭。
重装骑兵就这样迎着箭雨,速度不减半分的直直的从左侧猛的撞入了步兵阵中。
虽然面前是无数的长矛尖刺,可重装骑兵却丝毫不惧,策着战马直直的撞了上去。
钢板和铁矛撞击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无数的长矛承受不了重装骑士连人带马加铠甲那一千多斤重的重量,纷纷弯起崩断。然后是铁马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直接踏入步兵阵。
重骑带着巨大的冲击撞入阵中,阵中的淮军步兵被重骑铁蹄践踏,碰着就伤,踩着就死。
后面的重骑不断的冲击过来,犹如一座座山峰撞击上方阵。
似山崩,如海啸,恍似地震,犹如末世。
虽然在无数的长矛之林的阻击下,也有不少重装骑兵战死,但每个重装骑兵就算死,也能直接撞毁半个方阵。
李璟站在高坡之上,看着在两千重装骑兵的冲击之下,淮军的一个个钢铁刺猬阵在不断的破裂、崩溃。在这样的野战,特别是伏击战中,淮军没有濠沟,没有鹿脚,没有铁蒺藜,也没有拒马,更没有寨墙,也没有投石车,重弩,因此此时的重装骑兵几乎就是无敌的。
碰着就伤,撞着就亡,两千骑兵面对数万的淮军,就如同深入无人之境,轰轰烈烈的冲撞,辗压。
然后一个个的步兵阵在他们的铁蹄之下哭泣,臣服,溃败......
李璟一直安静的观看着,一直等到重骑冲击了小半个时辰,把淮军的步兵阵彻底的辗碎,淮军开始溃散而逃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重骑的耐力差不多将尽,把他们召回来,派王彦章率羽骑和黑旗共八千轻骑出击。”
重装骑兵就好似重锤,再坚固的方阵,也经不起他的锤击,必然破碎。但重装骑兵强的是爆发,缺的是耐力。他们能破阵,却很难歼敌。重装骑兵无法单独作战,必须有轻骑在其后接力作战,扫『荡』追击歼敌。
“淮军也不过如此。”刘寻看到淮军如『潮』水般败退,不由的轻笑道。
李璟笑了笑,打仗,硬件很重要,需要训练有素的士兵,精良的装备,但软件也很重要,战术很重要,以少胜多,以弱败强,并非不可能。淮军底子还是不错的,但这次战斗,他们败在战术的较量上,完全落入李璟的计算中,焉能不败?
“传令水师,可以收网了。”李璟轻呼一口气,此战,胜券在握了。
此时,风停雨歇,天空一抹彩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