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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翳 鲁班尺1 2299 字 2023-10-03

“此茶采摘于感通寺的两株古茶树,以树旁寒泉烹制,水熟则茶浑失之味,须得火候恰到好处,当年徐霞客游历本寺时对此茶赞不绝口,请诸位施主品尝。”居中的一位白须老僧对众宾客致意道。

莫残躲在窗外偷窥,认得那老和尚是住持无觉禅师。

“好茶,”一鱼贯纶巾的白面儒生咂了咂嘴,手握一把折扇文绉绉的说道:“明万历年间,云南巡按刘维在感通寺寒泉亭记中写道,点苍山末有荡山,荡山之中曰感通寺,寺旁有泉甘冽可饮。泉之旁茶树,记其初植时不下百年之物。自有此山即有此泉,有此泉即有此茶。水之清冽虽热不解其初,而茶之味则馥馥袭人,有隽永之余趣矣。并赋诗曰,竹房潇洒白去边,僧话留连茗熏煎。海山久思惟有梦,心中常住不知年。”

坐在右侧前排的是一个络腮胡子劲装大汉,闻言眉头皱起粗声说道:“茶就是茶,喝着解渴就好,哪来那么多酸溜溜的废话,咱们今天是冲着担当老和尚那句什么偈来的,哪个能解的就赶紧说,老子可没闲工夫扯淡。”

那儒生闻言面色一红,正待辩解。

无觉住持微微一笑,示意道:“这位施主说的也是,那今年的辩偈法会就此开始,老衲先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理府知府李绥之。”

坐在无觉旁边的是个身着酱紫色袍服的黄脸中年人,三绺胡须,面色威严,此刻微微欠起身拱手说道:“本府今日便装赴会,一来辩偈法会纯属民间之事,与朝廷无涉。二者无觉禅师乃本府至交,受邀前来深感荣幸。诸位,担当老禅师乃我大理有道高僧,不但诗书画三绝,更是悟透禅机,八十一岁圆寂之时,留临终偈一首,可惜这百多年来,高人贤士来过无数,却始终无人解得开。今日见诸位个个器宇不凡,学识必是过人,若是解得开这百年绝偈,实乃感通寺之幸,我大理府之福啊。”

在座的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莫残探出脑袋,一眼瞥见坐在角落里的穆先生,正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

“喂,莫残,你在这儿干嘛”一个小沙弥走过来悄声问。

莫残经常来寺中玩耍,众僧一般都认得他。

“嘘。”莫残摆摆手,赶走了小沙弥。

无觉住持轻捻佛珠,朗声说道:“李大人说的极是,担当先师于康熙十二年十月十九圆寂,至今已百余年,期间辩偈法会亦举行过十余次,可始终不得其解。现请出当年先师临终偈,请诸位施主过目。”

有二僧恭敬的奉上一幅卷轴,然后轻轻的展开。

第二章灵鹫山水图

“天也破,地也破,认作担当便错过,舌头已断谁敢坐”二十个草势瘦劲清奇的大字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好字,”先前的那位白面儒生禁不住的赞叹起来,“且看这落笔生辣雄浑,豪放恣意,其势起伏跌宕,峰峦如聚,恰如点苍十九峰妙生自然,处处尽透禅机,真不愧古滇书坛墨宝啊。”

“破破破,什么墨不墨宝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藏宝图嘛。”络腮胡子大汉叫嚷起来。

对面有个穿破旧灰袍的云游道士慢条斯理的说道:“担当一生清贫,两个女儿双寡,没有留下什么积蓄。明末战乱,烽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老和尚哀其所不能。以贫道看来,此偈语不过是自嘲人生罢了,并无他意。”

“道长差矣,”座中一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僧插言道,“老衲晋宁盘龙寺了空,与担当禅师同乡。元至正七年,盘龙祖师段崇照坐化寺中,这段崇照正是大理国段氏后人。三百年后,担当登盘龙寺参谒祖师遗蜕时书联曰个中合有人,问古往今来谁破再对照这首偈语,老禅师临终前必有所指。老衲以为,一个破字,便是关键。”

“大师所言有理,担当禅师此偈高深莫测,必定深含玄机啊。”有人附和道。

“哼,未必,”人群中传出尖细之声,“帝从白下颁新旨,谁在堂前捧旧衣谁识寸心难拨转,至今滇水不朝东老和尚其意自明。”

众人目光四下里寻找说话之人。

“是谁,娘娘腔的,到底什么意思嘛。”又是那个粗鲁汉子不耐烦的叫着。

“这岂不是反诗。”有人低声嘀咕着。

无觉住持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说道:“阿弥陀佛,既入空门,便不问俗事,施主且不可断章取义以毁先师清誉。”

知府李绥之也接话道:“担当禅师一生清贫,民间有关藏宝图的说法纯属杜撰。其不识武功,也非隐藏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若是佛宝经书,则不可能不传于感通寺。至于有关前明之事,朝廷已有定论,诸位无需妄加揣测。”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偈语到底说的是啥”络腮汉子不满道。

“嘿嘿,既如此,寺中为何不将老和尚的灵鹫山水图拿出来一观呢画中无禅,惟画通禅,或许奥妙就在此画之中也说不定。”那尖细之音又起,入耳很不舒服。

莫残目光瞥去,角落里的穆先生正在合眼酣睡之中。

“是啊,此话有理。”堂内众人闻言纷纷议论起来。

无觉住持面现为难之色,站起身来:“诸位有所不知,灵鹫山水图乃先师最后遗笔,去世前尚未完成,故珍藏本寺百年来从未示人”

“大师所言虽有一定道理,但贵寺既然遍召四方贤士远道而来,若此画当真与临终偈有关,对照研究岂不是捷径么难怪此前十余次辩偈会无果,或许这便是原因。”一衣饰华丽似商人模样的人慢悠悠说道。

此刻,那位络腮胡子的汉子涨红了脸,站起来叫道:“那一定就是藏宝图了。”

“浅薄至极。”白面儒生鄙夷的摇了摇头。

“既然不肯拿出灵鹫山水图,这法会还不如不开,大家就此散了吧。”那尖细之音又起。

“并非老衲不肯,只是这幅图与先师其他画作相比实在有些太过简陋。”

“不给图看就散了吧,感通寺既无诚意,大伙又何苦呢。”

“就是嘛。”人们七嘴八舌抱怨起来。

“无觉大师,”这时李绥之缓缓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的说道,“本府素来喜爱担当禅师画作,不过却从未听你提起过灵鹫山水图,看来今日要一饱眼福了。”

“既然李大人也如此说,老衲若再坚持倒显得感通寺失礼了,诸位稍候,这就取图来。”无觉只得吩咐下去。

约莫一盏茶时间,两位老僧捧着一幅古朴卷轴来到堂前,无觉住持点头示意。

卷轴缓缓展开

这是一幅两尺长的立轴画,画面自上而下泼了一长溜参差不齐的大墨点,似山非山,右侧一大团耳形晕迹,似水非水。一只硕大的秃鹫立于其上,口中含着一支细长的骨头,工笔描绘,倒很是细致,但却未画羽毛,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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