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贩的哄笑声中跌跌撞撞走出市场。
回到家里,藏了一肚子火气,食物往厨房一扔,闷闷不乐的返回房间。陈华遥见他气色不好,忙追上去问道:“爸,怎么了”
老头子不愿儿子惹是生非,伸腿往床上一躺,瓮声瓮气地说:“没什么,走路时磕了一下,你去厨房把牛腩给切了,我歇会。”
陈华遥心思敏锐,发现父亲左脸一块红印,衣裳沾着土,腰间还有一处灰扑扑的脚印,忙说:“爸,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少问那么多,快去厨房干活”
陈华遥无奈,只好退出房间,左思右想,只觉疑虑重重。
这时邻居王世强敲门,陈华遥把门打开。王世强劈头就说:“小遥,你爸刚才在市场被人打了”
陈华遥本来好端端的脸色,当即变成青幽幽的一片,沉声问道:“是什么人”
“东头五号摊卖牛肉的,叫做刘老四”王世强当下把当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连旁边出言羞辱老头子的摊贩也没漏下。
片刻之间,陈华遥已平静下来,笑道:“哦,这样啊,我说怪不得老头子气色不对,谢谢你了强叔,回头请你喝酒。”
“客气什么,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陈阿伯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
“啪”的一声轻响,陈华遥捏碎了手里的电视遥控器。
自己整天在象京耍威风,当什么委员长,有意思么有乐子么连老头子在家被人欺负都不知道算什么东西
自己经常在象京厮混,常年不回家,从十六岁念高中开始,在象京整整八年其中包括高三复读的一年,只有寒暑假、节假日才回家与父母团聚。
老头子勤俭节约,为家庭奔波半辈子,不就是希望儿子成器么在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类似今天市场上的场景,想来也不在少数吧只是老头子却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掏出电话打给雷辛,下了一道生硬的命令:“带几个兄弟,马上赶到梨花镇我只给你二十分钟”
然后呆在客厅自责了十几分钟,这才收拾起情绪走到外面。
天边依旧风轻云净,太阳正朝西落下,红霞满染。
赶到市场,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陈华遥不紧不慢,东逛西逛,倒背着双手来到五号肉摊前。
刘老四根本不认识他就是先前老东西的儿子,笑道:“老弟,想要什么胴骨大排还是牛肉”
陈华遥微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刘老四一番,说道:“你这还有几斤牛肉”
刘四随手拿起一块掂量,道:“大概还有二十几斤,算你二十二块一斤怎么样”
“好,我全部都要,你能不能帮剁成肉末”
猪肉剁成肉末还可以理解,这牛肉嘛刘四迟疑道:“牛肉也要剁”
“哦,我开早点铺的,正要做一批牛肉包子尝试一下。”陈华遥点了一支烟,周身散发着阴森森的味道,笑得越发诡异。
“这样啊。”刘四恍然大悟,道:“用绞肉机成不”
“客人抱怨说绞肉机绞出来的肉末口感不好,你要是不行,我还是找别摊去了。”
刘四想想卖掉这二十几斤牛肉也可以收摊早点回家,费点力气不算什么,便点点头道:“好,那你得等一下。”先把牛肉称了,共是二十六斤五两,挽起衣袖,把牛肉切作拇指头大小均匀一块,再用排刀噼噼啪啪剁了起来。
附近有个肉贩认识陈华遥,不过陈华遥这些年外形变化甚大,一时也不敢确认,心想老陈的儿子好几年不见影子,怎么他刚刚挨打,儿子马上就到绝对是个巧合,在旁边犹豫着,也不好上前向刘四示警。
剁肉末是个体力活,不到一会儿,刘四额头已渗出细细汗珠。陈华遥在摊前背着双手观看,还接了个电话,说:“我在市场东头五号摊,你们都到了嗯,带人过来。”
不久后,刘四终于剁完二十多斤牛肉,全部用塑料袋装好,擦掉汗水,笑道:“一共是五百八十三块。你的早餐铺需不需要长期供应我可以保证供货的。”
陈华遥打开袋子翻看,惊叫道:“怎么这么多水喂,你这注水肉也太多了吧”
刘四用抹布拭擦刀口,脸色便是一沉,说:“什么注水肉,不要乱说,快给钱。”
“你这都是注水肉,我不要了,妈的,叫客人怎么吃啊。”
刘四急了,见对方身材高大,也不敢像对待老头子那么随便,道:“喂,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肉都剁了,你叫我怎么卖我告诉你,这肉你不要也得要”
眼见起了争执,周围几个摊贩又说:“这人怎么搞的,叫人老板剁了肉又说不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刘老四,不要跟他废话要是人人都这样,那我们生意以后还要不要做了”
“要不我给你五毛钱辛苦费吧。”陈华遥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刘四气得笑了,说:“五毛钱你当我傻子五百八十三块一分都不能少要不然你就给我当场吃光它妈的,好不好来开老子玩笑”
“我就是要跟你开玩笑”陈华遥抓起满满一塑料袋又大又重的牛肉碎末,啪地狠狠摔在刘四脸上。
牛肉末裹在袋子里,仍有一小半飞散开来,肉星、水花、油花挂得刘四满头满脸。
观众们哗的一声,纷纷惊叫不已,这一幕委实出乎意料。要知道刘老四性格彪悍,从前从事建材生意便是当地的一霸,转行当起肉贩之后,更是说一不二,因为某次争执,还铲了一个人的摊,平时强买强卖,短斤少两、注水肉、假钞,又有谁敢出声附近十几个小摊小贩都隐隐当他是老大一般。
刘四一下猝不及防,险些绊倒,仓促间拾起围裙擦掉脸上碎块,手一抓锋利无匹的杀猪尖刀,冲出摊外,嚷道:“好个狗杂种,胆敢消遣老子”挺起尖刀就往陈华遥身上扎去,这时管他人命不人命的出了这口恶气才是要紧
不料手刚刚抬起,只见对方身形一晃,自己手掌关节突觉疼痛,那柄尖刀已给他抬脚蹬掉,哐啷哐啷滑到远处不见了踪影。
“啊这”刘四惊叫失声。
打击接踵而来,稍一愣神的半秒钟光景,脸上又挨了两道火辣辣的耳刮子。
“你他妈敢打爷爷你死定了”刘四兀自不敢相信,挥起拳头扑身上前。
陈华遥脑海怒火熊熊燃烧,心境更是清明,觑准对方来路,轻轻巧巧的抓住他右手手腕。
刘四一挣不脱,已是带了几分情急,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叫你活不过今天”
叫声戛然而止,陈华遥手指用力,含怒而发,生生扭断他的手腕一截较长的手腕断骨从皮肉血淋淋地插了出来,尖锐而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