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装傻这一招对于钟玉林而言实在是没什么作用,因为钟玉林立时就沉下脸来:“很简单,你必须和祁严断绝关系,彻彻底底的,不能让媒体抓住任何把柄。”
安城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钟玉林。
不知为何,就在这能够压死人的沉寂之中,钟玉林竟是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久未谋面的儿子好像是变了。
不再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现下沉默的钟明西带着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钟玉林看着,竟是第一次觉出了一点压迫感来。
“对不起,”半晌,安城方才呼出一口气来:“祁导对我有恩,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背叛他。”
太多的情景卷土重来,他能够看得到很多事,不管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祁严的漠然以对,又或者是之后祁严的暗中相助,太多的相处凝聚成简单的点滴,就算是无情,到底也应是有义。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不然的话祁严就真的谁都没有了。
在一个人最最困难的时候,他不能落井下石,这是安城为人的底线。
所以安城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抱歉。”
钟玉林的面上极冷,几乎要带出一点讽刺:“既是如此,你就不要再回钟氏了,我养不起你这么个丢人的儿子。”
“抱歉父亲。”安城如是道,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口。
那句抱歉,是代替曾经的钟明西向钟玉林说出口的。
只因为如果没有他的横刀插入,或许钟玉林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儿子,不会忤逆,不会惹父母生气。
而不是这个油盐不进的自己。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做不了钟明西,骨子里他还是安城。
那个执着的,不愿负人的安城。
第二天,各大报纸媒体同时出现了一则新闻,新闻的主角是最近处于风口浪尖的钟明西。
这个刚刚被祁严一手捧上去的男一号就那样沉稳淡定地在镜头之前一字字道:“我相信祁导的人品,也希望大家相信他。现下所有的报道无非都是空穴来风,我希望大家不要被这些新闻误导。而我知道有太多前辈都曾经与祁导合作过,大家都比我更加清楚祁导是个怎么样的人,人间自有公道在,我希望事情能够尽快平息。”
这一则新闻发出去,立时就在娱乐圈掀起了一阵波澜。
毕竟在祁严被质疑性向的时候,好像之前掀起了波澜的钟明西已经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视线,然而这一次他自己站了出来,几乎是愚蠢地将自己重新推上了巅峰。
有人说他是为了曝光率,也有人开始质疑他说这些话的动机。
更多的人在思索钟明西背后究竟是谁的安排。
当然,也有不少腐女开始琢磨钟明西和祁严的关系,这些都是后话。
事实上是钟明西所在的影音娱乐直截了当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已经被雪藏了,近日不能再参与任何节目录制,更加别说直接接触媒体。
安城对于这样的结果心底明晰得很,可是无论如何,他到底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尽数做完了,即使之后再有任何结果,他亦是无怨无悔。
他这块石头丢了下去,本来没掀起来什么小水花,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过,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一席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中国的社会里,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可是有人开了个头,事情就有意思多了。
祁严打来电话的时候,安城正在浏览网页,今天的头条已经被艺人联名给掩盖了,那些艺人有不少都是而今娱乐圈鼎鼎大名的,更多的还是祁严一手打造出来的。
安城一边看着一边淡淡微笑,手边的咖啡凉了也不以为意。
“安城,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要离这件事远一点。”自打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祁严似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真正的名字。
安城听着,打心底觉得有些想笑,祁严这次是当真动了怒,连语声都有些压不住。
“我没办法坐视不理,”安城往后靠了靠:“您是我的大树,您倒了我没处找下家啊。”
他这话音带着十分的戏谑,以至于祁严也就有些绷不住了,声音带了几分老道的调侃:“呦,安天王还需要找下家啊您打算找谁啊”
“有了您这个对比,估计找不到了吧,”安城懒洋洋叹息:“可惜了我不是钟明西。”也正因为不是钟明西,太多的东西也就跟着改变了,悄然无声。
这是心结,谁都解不开去。
那头沉默了良久,方才叹了口气:“谢谢。”
“不必。”安城愉快地应道。
“所以你能给我开个门吗”那头慢吞吞地道出一句。
安城微微一怔,然后打开门就看到了熟悉的人,一贯反应迅疾的安城忍不住也怔了半天,这才默默然伸手接过祁严手里的东西:“您这是来安抚的”
“送外卖,”祁严将头顶的鸭舌帽拿下来,一只手勾下墨镜架,那模样有些妖孽,微微笑道:“你这些时日没少定外卖吧我屈尊给你送一次。”
安城摇摇头笑了笑,手上的东西还热着,连着手抖跟着暖了起来。
“进来罢,”安城淡淡道,忍不住关心了一句:“你那头没被记者跟吧”
“事情平息了,大家也知道见好就收,这次是我疏忽了,”祁严神色有些冷,他伸手自顾自将衣服挂好,这才大喇喇地坐到了安城的沙发上拍了拍:“下次换一套吧。”
“换什么”安城本也不大习惯钟明西的审美,可是此时此刻他到底还顶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壳子,忽然变换了口味也是有些奇怪。
“嗯,”祁严咂咂舌,最后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罢了。”
安城失笑,伸手将袋子打开,看着大爷一样坐着的祁严有些无奈:“让让地方,去餐桌吃东西。”
祁严的目光落在那头的塑料餐桌上,终究还是忍住了毒舌的心思。
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待到安城将饭重又热了一下回来时,已是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祁严的肩膀很宽,在安城那小沙发上睡着的时候,修长的身子有些委屈地缩在一边,眉心微微蹙起,显然是累极了。
安城就那样默然看了他一会,再往下是平坦的小腹,不知为何脸就有些烧了起来,他努力定了定神,想到祁严那不知是怎么回事的病,到底还是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祁严的脸:“起来吃点东西。”
这次可好,连声音都带了三分的关切,安城自己骂了自己一句,面上冷淡下来。
祁严却是一伸手直截了当地抓住了安城的指尖,轻轻一带就将人带倒了。
安城伸手将饭碗举高,最后脱力地落在了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
可惜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下一秒祁严迷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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