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听着心头微喜。
昨天听徐令宜的口气,他把福成公主也怂恿着进了宫。难道是那边有什么消息不成?
她起身到垂花门去迎。
刚走出院门却看见周夫人从青帷油车里下来。
她脸绷得紧紧的,穿了件大红色遍地金的通袖袄,头梳成圆髻,插了金钗玉簪,腰间系了碧玉带,垂了羊脂玉的噤步,打扮得很正式、隆重,像是要去谁家参加宴会似的。
或者,是去了宫里回来?
十一娘思忖着,忙上前和周夫人见礼。
周夫人却拉了她的手就往屋里去。
她步子很大,十一娘赶了几步才跟上她的频率。
“你们都退了下去吧!”周夫人一进屋,就像主人似的吩咐十一娘屋里的丫鬟,“都到抄手游廊去侯着!”
十一娘见她面色不好,声音里又隐隐透着几份浮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也跟着绷了起来。忙朝着绿云使眼神,遣了身边服侍的。
待槅扇门一合,周夫人就跳了起来:“呸,没脸没皮的东西,像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追着赶着的要送人……”
十一娘听她出这样粗俗的话来,不由吓了一大跳,怀疑是不是周士铮在外面惹了桃花债。忙道:“这是怎么了?”
“太后不是给你们白送了侍妾来吗?”周夫人冷冷地道。
消息传得这样快!
十一娘微微颌。
周夫人已语带讥刺地道:“还给我们家那口子也送了一个!”
十一娘怎么也没有想到。
她难掩吃惊地望着周夫人:“给周大人也送了一个?”
周夫人头,鬓角的青筋都微微凸了起来。
“还什么‘门称著姓,训有义方’,他们杨家算是什么‘著姓’,把家谱拿出来翻翻,往上追溯三代恐怕就是那‘三皇五帝夏商周了’,也敢‘著姓’。”她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我都不知道,原来把女儿送给人做侍妾是‘训有义方’。我真要为历代皇后、皇妃们哭一声……”
太后懿旨的口吻如同任命内命妇。不怪周夫人有此法。
十一娘见她气得满脸通红,忙斟了杯暖茶递上去:“周姐姐坐下来喝杯茶。为那样龌龊的人家气坏了身子骨划不来!”
周夫人气呼呼坐下,喝了口茶,这才现十一娘神态如常,心念一转,她不由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太后给侯爷和我们家那口子赐的是什么人吧?”
十一娘想着懿旨上写的“建宁侯族兄杨忠”,道:“是杨家的旁支吧?”
周夫人了头,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不少:“我差人打听过了。两个都是建宁侯从亲族里挑选出来的,原准备送进宫里去的。早几年就专门请人在家里教些诗琴书画的不,还学歌艺舞技……”到这时,她语气微顿,“你,清白人家的女儿哪会这些?会这些的人又怎么进得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你也是个明白人。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又是名正言顺的。这日子长了,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端来呢?”
“又不能抗旨。”十一娘道,“只能‘水来土淹,兵来将挡’,走一程看一程了。”
“我何尝不知道!”周夫人情绪低落,“只是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从昨天晚上接旨到现在,这气就没顺过。”
虽然杨家女依仗的是太后之势。太后病情怎样,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都是关键。可杨家敢以这样强硬的手段与人联姻,显然对这两位杨氏女是很有信心的。
十一娘不由道:“那周大人是什么意思?”
“他昨天陪公主进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周夫人叹了口气。
十一娘听着心中一动。
皇宫的禁卫军直接听命于皇上,而像这样把福成公主、徐令宜甚至是周士铮都留宿在宫里的事,没有皇上的同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想到皇上几次拒绝太后。
难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不对,如果是皇上的意思,为什么是太后的懿旨?
念头翻翻滚滚,和周夫人的对话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而周夫人这样宣泄了一番,心情好了很多。和十一娘了会话,就起身告辞了。
十一娘把她送到了垂花门口。
刚回正厅坐下,徐令宜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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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正月十五,祝大家元宵节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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