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最初的不安和观望,徐嗣诫越来越开朗活泼。他在徐令宜面前既不像徐嗣谕那样时时带着几分恭敬,也不像徐嗣谆那样处处透着几份忐忑,像所有的儿子面对父亲一样,父亲面色好的时候,他就会适当的放大胆子,父亲面色不虞的时候,他就会避其风头不做声。可能因为是侄子,也可能因为对徐嗣诫的要求少,徐令宜面对他时总能和颜悦乐,气氛也因此而显得愉悦而轻快。
“你想干什么?”徐令宜笑着问他。
上次他也这样问。十一娘还以为徐嗣诫会提出跟着一巍尖,结果徐嗣诫畿瞪嗯拉徐嗣谆去放风筝而已。
徐嗣诫笑道:“要是父亲和四哥出门,我代母亲送您到门。!”
“哦*……”徐令宜笑道,“赵先生在跟你讲《论语》了?”
“没有!”徐嗣诫笑的有些腼腆,“先生跟我讲《兄弟》的时候,了,子夏问孝,。”
兄弟”是指《幼学》里的兄弟篇。
徐令宜微微头”笑道:“好,你就送我和你四哥出门吧!”
徐嗣诫就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朝着徐令宜做了一揖:“弟子遵命!”
十一娘看着也笑起来”上前亲昵地揽了揽他的肩膀。
徐调谆看着,微微垂了眼睑。
从陈阁老家回来,他并不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身边的厮银针起话来:“我觉得还是住在内院好。”
银针和白总管有沾亲带故,是靠着白总管才得以在徐嗣谆身边服侍。虽如此,可他要没有几分机敏,白总管也不敢把他放在徐嗣谆的身边。有时候,机遇,也代表着风险。
“四少爷这话好生让人稀奇!”银针笑着,语气里却有着让人不易察觉的谨慎,“三少爷搬到了三井胡同,上次来的时候还什么“天高任鸟飞,海大任鱼游,。怎么您反而觉得住在内院好*……”
徐嗣谆笑起来,他轻轻地敲了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银针一个爆栗子:“什么海大任鱼游?你天天跟在我身边也不好好读读书。你看人家火清”《幼学》都学到第二卷了。是“海阔任鱼跃,!”
火清是他另一个贴身的厮。
银针讪讪然地摸了额头:“我不是也在读书吗?不过比火清慢一些罢了。”然后神色一振,低声问徐嗣谆,“四少爷,三少爷过几天和您去相国寺玩,你去吗?”
徐嗣谆听着肩膀有些垮:“我不知道该怎么跟爹爹。上次他考我功课的时候”我答得不好*……”
银针就给他出主意:“要不,四少爷去问夫人?夫人要是同意了,侯爷肯定也会同意的!”
“对啊!”徐嗣谆眼睛亮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然后兴冲冲地道,“走,我们去母亲那里。”着”匆匆往内院去。
到底把什么“还是住内院好”之类的话给忘了。
落后几步的银针就轻轻地拍了拍胸膛,在心里喊了一声“侥*……”这才快步赶了上去。
……
回到屋里的徐嗣谕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灯下苦读”而是双肘抱头,靠在弹墨大迎枕上望着承尘。
陪坐在一旁做着针线活的文竹不由伸长脖子瞥了一眼放在墙角的落地钟。
二少爷这样已样有两刻钟了!
她就悄悄地打量徐嗣谕的表情。
他面容平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显得很安祥。
文竹放下心来。轻手轻走地帮徐嗣谕换了杯热茶。
听到动静,徐嗣谕回过头来。
他“,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你还在屋里啊?”
文竹有些哭笑不得:“奴婢在这里做了快半个时辰的针线了!”
徐嗣谕微微一怔,然后笑起来……,那笑容,让文竹想起泡在热水里的茶叶,舒展而轻盈。
她有些意外,不禁轻声道:“少爷在想什么呢?奴婢在旁边也不知道!”
徐嗣谕沉默了一会,道:“我在想谨哥儿!”着,眉宇间溢出些许的欢快来。
文竹又是一怔。
徐嗣谕又半躺在了大迎枕上。
“谨哥儿哭闹不休,母亲同意我抱他去huā园里玩。”他双臂枕头,眼睛直直地望着用蓝绿色颜料绘着水草玟huā样的承尘,“只有谨哥儿身边服侍的跟着……”语气有些感叹,“是怕我不知道怎样照顾谨哥儿……”好像在解释什么,“他的脾气可真大,一不二。我怎么哄也不行。就那样哭了快一个时辰…*……”明明是抱怨的话,他脸上却露出笑容,“我没有办法,想着自己时候最喜欢划船,就带着他往流芳坞去……”
文竹脸色一白:“二少爷…………”语气很是惊恐。
碧漪河里可以走船的,水深得很。要是有个万一不心翻了船……到时候谁能得清楚!
徐嗣谕侧脸望过来:“顾妈妈,现在还不是划船的季节,只怕那些画舫都收了起来。得向母亲要对牌才行*……”他表现平静,看不出悲喜。
文竹心中一紧:“那四夫人……”
“母亲就给了顾妈妈对牌。”徐嗣谕缓缓地道,“我就带着谨哥儿去划船了。”
文竹觉得自己应该些什么才对,可想到徐嗣谕刚才那欢快的表情,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那六少爷还哭吗?”
徐嗣谕想到当时的情景,忍俊不住大笑:“他不仅不哭了,还乐不思蜀。怎么也不肯上岸了。要不是母亲强行把他抱走了,我恐怕到现在还在碧漪河里划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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