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有人告他们家一院两卖。偏偏买院子的人一方是窦阁老的亲侄,一方是范维纲本家的一个叔叔。那院子地段又好,事情穿了帮,两家都不愿意让,拿了契书到顺天府尹打官司。兰亭来找十一娘,徐令宜写了封信给范维纲,范维纲的叔叔撤了诉讼。窦阁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桩公案,勒令侄儿另觅他居。结果甘家却还不上当初两家买院子的三万两银子。甘家想把这院子作价另卖,事情己经传出去了,别人不想卷入其间,一时找不到买主。甘夫人就带着几今年幼的儿子、女儿跪在甘太夫人那里哭,求甘太夫人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拿出款子来救救急一甘家要是拿不出银子还别人,几个孩子的亲事都要受影响。
甘太夫人一时心软,给了甘太夫人两间铺子的契约。等甘太夫人的兄长知道赶过去,忠勤伯已经把铺子卖了。
窦、范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怕有人拿此做章,自然是闭口不谈。甘家对外是管事办错了事,又爽爽快快地把钱拿了出来,事情自然很快就平息下去。可徐家是当事人,徐令宜特意打听了甘家的情况,有些话兰亭也没有瞒她,十一娘知道甘家因为这些日子海上不太平,把先头嫌的些银子都亏了下去不还把本金给搭了进去,甘家如今已是副空架子了。
见到甘太夫人的时候十一娘就和她体己的话:“有了一次就有两次,我看,你要么想办法把家里的事管起来,要么狠下心来再不管他们这些事,让甘家卖田卖地去。到时候你再拿出体己的银子过日子他们看你的眼色不,还会感激你。你这样,就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们这样的算计。”
算太夫人满脸震惊:“让甘家卖田卖地?那,那怎么能行?”
“欲立先破。褪去了浮华,大人是受不了,可孩子们脚踏实地过日子,不定是件好事。”十一娘知道她是因为怕甘家倒了没个依靠这才拿出银子来的,“你仔细想想我的话。”然后转移了话题,笑道,“你有些日子没看见谨哥儿了吧?他跑到流芳坞划船去了?我让顾妈妈把他抱来你看看。”
谨哥儿活泼可爱,嘴又甜,对于没有孩子的甘太夫人,听到名字心都软了。
她脸上立刻浮出愉悦的笑容:“让他玩,让他玩。”着站起身来“我们去看他去!”
徐嗣谕不在家,今天带孩子的是徐嗣俭。
虽然身边跟了婆子、丫鬟,但十一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和算太夫人去了流芳坞。
谨哥儿眼神好,远远地就看见了她们,在船上挥着手喊“娘,“太夫人”。
划船的婆子忙将船划冶上岸,谨哥儿一头就扎进了十一娘的怀里,撤了会娇去拉了甘太夫人的手:“您怎么到我们家来了?我带您划船玩吧!”把大家都逗得笑起来。
十一娘却眼睛一转,不动声色地问徐嗣俭:“怎么没看见谆哥儿和诫哥儿?”
金氏忙道:“四叔和五叔划船没意思,去了祖母那里。”
太夫人在ua厅里听戏。
十一娘在太夫人建议把三大戏班都请来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特意把德音班放在了最后一天唱戏。经过了前两天的激动,第三天的时候她把徐嗣诫支开也不会有人奇怪了。
但有些事要防微杜渐。她用和平常一样淡然的声音吩咐竺香:“你去看看免得两位少爷跟前没个服侍的人。”
竺香应声而责。
十一娘和甘太夫人婆在流芳坞旁的水榭看孩子们划船。
因为十一娘的一席话,甘太夫人的神色有些恍然。
金氏银铃般的笑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嬉戏让甘太夫人慢慢地回过神来……,她犹豫道:“我听,程国公乔家年前已经把山东、山西那边的铺子都盘了。前些日子把祖上传下来的两个田庄也卖了。他们家的儿子原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在亲,开了春却没影了……”
在甘家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离开,突然有人劝她放弃,明明知道这种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却难下决心……十一娘能理解她的心情。
“这件事我听唐四太太了。”十一娘道,“听唐四太太的。气,乔家欠了不少的银子。不仅有他们家,还有别人家的。山侯怕乔家到时候还不上,还让唐四太太找过两次乔夫人。”
“唐四太太是个精明人,她把这话给你听,定是受山侯所托来探你们家口气的。”甘太夫人听着神色一紧,“那侯爷怎么?”
“侯爷早就知道了。”十一娘道,“程国公还为这件事找过侯爷。侯爷,两家是故交。如果只是一时不济,徐家帮一帮也是应当。只是这次程国公府要卖祖产兑银子使,徐家就不便插手了。免得有落井下石之嫌。把程国公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甘太夫人长长地松了口气:“那你们家那位,没有哭闹?”
“有没有哭闹我就不知道了。”十一娘笑道,“反正没有什么动静传到我这里来。”
甘太夫人还欲再问,竺香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