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鸣又是一阵尴尬,尉迟镇自是没有做恩将仇报的事,但是丹缨却好像才做过。
沈玉鸣心道:“这位尉迟将军好厉害的嘴。”他摸不着尉迟镇的底儿,不敢跟尉迟镇多言,只陪着笑道:“既然是故交就好了,此处有劳将军照料无艳姑娘只是若姑娘醒了,还请”
尉迟镇笑道:“沈兄误会了,无艳姑娘对我有恩,只有她吩咐我做事的份儿,我可不敢吩咐她。”
沈玉鸣又吃一记,心中哀叹了声,然而这也是丹缨自作自受,沈玉鸣干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报殿下了。”
沈玉鸣离开之后,尉迟镇回到床边,低头看看无艳,见她如同昏迷又像是熟睡的容颜,轻喟一声,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尉迟镇坐了半晌,不管外头各种声响,只默默出神,不知不觉中,目光却落在无艳身上,渐渐地便停在她的脸上。
正好便看到她脸上那团印记,尉迟镇看了会儿,微微倾身往前,屈起手指,垂落她的脸颊之上。
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似曾相识尉迟镇沉吟之际,无艳却动了动,尉迟镇见她即将醒来,忙蜷起手指,握进掌心。
无艳睁开眼睛,眼神茫然,看到尉迟镇之时,才道:“啊,大人”
尉迟镇微笑,若无其事道:“怎么这么快醒了,觉得如何”
无艳喃喃道:“好累吓死我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来:“对了”
尉迟镇起身将她扶住:“累那就好好睡会儿。”
无艳摇头,道:“我得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了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絮飞时花满城
听了无艳问,尉迟镇便回答:“我是请了假回来的,如今事情既然已经了了,自然要回军中去了。”
无艳奇道:“那你不娶亲了”
尉迟镇见她双眸乌溜溜地看着自己,便故意叹了声,道:“不娶啦,已经是第四回了,若再第五回,别人不烦不怕,我自己却烦了怕了。”
无艳心性单纯,见尉迟镇流露忧愁之态,便信以为真,安抚道:“你别担心,我都跟他们说了,新娘子亡故跟你没有干系,以后若是娶亲也都会好好地平安无事,你要娶几个都可以。”
尉迟镇听了这话,着实忍不住,便笑道:“什么娶几个都可以一个便够我受的了。”
之前说到尉迟镇红鸾星运奇差无比,娶妻三回,皆是悲剧告终,一直到了此回,无艳插手,才找出了其中症结。
无艳去后,张夫人自兴高采烈,当下便要趁热打铁,给尉迟镇再张罗一门好的。没想到尉迟镇却说要回军中,张夫人哪里肯答应,便道:“你也已经二十有六,换作其他人家,早就孙子孙女满地跑了,你却还是光棍一条,叫你娘我怎么面对青州府父老百姓,怎么向尉迟家列祖列宗交代如今也都已经查明,症结不在你身上,娘即刻给你找个好的这回怎么也得替尉迟家开枝散叶才行。”
尉迟镇笑道:“这青州府的人见了娘你应该都怕了吧索性不去招惹这嫌,娘你也消停些,再过一年半载,老四也都好娶亲了,不如且向着他使劲儿。”
张夫人佯怒道:“胡说老四是老四,你是你,你毕竟是尉迟家的长子,自要替娘生一个长孙出来。”
尉迟镇道:“真是姻缘赶不走,不是姻缘莫强求,之前我全凭娘做主,结果三个进门,三个出去,白白害了别人家女孩儿,这次幸亏是无艳姑娘解了这疑惑,以后娘就别为我操心了,顺其自然罢了”
张夫人怒道:“不行你倒是顺其自然了,害你娘我被四邻八舍笑话,骂尉迟家无后你别打量之前的事儿我不知道,那第三个进门的黄家庶女去哪了”
张夫人像是抛出杀手锏,得意洋洋看向自家儿子,没想到尉迟镇却分毫不慌,反笑道:“我也知道瞒不过娘不如这样好了,娘如果告诉我这次为什么会选中张家的女孩儿进门,我就跟娘说黄家的女孩儿是怎么回事,如何”
洞房花烛那夜,尉迟镇跟无艳说过之前三位新娘子之事,但尉迟镇重点是说前两位,第三位黄家的庶女却一笔带过,让无艳以为这女子也是误打误撞死于毒药。
尉迟昆所用的那毒,并非是剧毒,春药的功效之外,还有令人神智恍惚产生幻觉的功效,第一位进门的新娘子,身体本就虚弱,喝了掺药的茶水之后,承受不住暴毙。但是第二位新娘,却是因为听闻了传说,又中了毒,产生种种可怕幻觉吓死了的,至于第三个,却是另有内情。
那女孩儿本是黄府的庶女,平日不受父兄待见,这次只是为了跟尉迟家攀亲,才不惮那些吓人传闻把她打发过来的,成亲当夜,尉迟镇因经历了前两次的“不幸”,故而特意派了个近身随侍去新房盯着,那侍从见黄女哭泣不止,以为她害怕,不免出言安抚,两人你言我语之间,不免都吃了茶
正乱作一团时候,尉迟镇回来。黄女跪泣,欲一死了之,尉迟镇本想打发她回府,黄女却道若是打发她回去,必然会不容于父兄,还不如死在这里,反正自她出阁之时,黄府的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了。
那侍从便替黄女求情,愿意代死,尉迟镇见状,叹了声,索性打发他两个悄悄离开,成全一对鸳鸯,对外也只说黄女暴毙而已。
此事尉迟镇谁也不曾说,却仍瞒不过张夫人的双眼。
尉迟镇想到这里,便问无艳:“无艳姑娘,你可认得一人,中年文士打扮,白净脸,瘦长身形,看来颇为干练精明”
无艳想了想,摇头:“不认得啊,什么人”
尉迟镇道:“说来奇怪,是这个人对家母说,若是要我婚事顺利,就得娶张家的女孩儿,因此家母才动用手段,跟张家结亲的。”
“是吗”无艳眨了眨眼,道:“啊,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听张发财说,也是有这样莫名其妙地一个人,指点他找我帮忙的。”
两人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咕噜”一声,尉迟镇看向无艳,问道:“你早上没吃东西么”
无艳摸摸肚子,点点头。尉迟镇忍了笑,起身叫了小沙弥,吩咐送了滚热的茶来,才把门虚掩,回身道:“我带了点吃食,你就着茶水,先吃一些。”说着,便把随身包袱解开,又小声道:“有四喜肉丸子,佛门净地本不好如此,然而瞧你脸色不太好,吃点这个对身子有好处,趁着没人,悄悄地吃几口。”
无艳眼睛发亮,道:“你给我带的点心我还没吃上呢,还有牛夫人给我做的包子,也还有两个,你吃不吃”
尉迟镇又笑:“我清早吃了饭出来的,不饿,你吃罢。”
尉迟镇将油纸包着的丸子打开,又递了筷子给无艳,无艳冲他嘿嘿一笑:“那我吃啦。”夹了一筷,只觉得入口即化,十分美味,便道:“好吃,为什么叫四喜肉丸子”
尉迟镇道:“是我们青州喜宴上都预备的,有四个大肉丸子,取个吉利。”这自然是他“婚宴”上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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