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从头顶翩然掠过,也牵引她的视线,尉迟镇竟后退一步躲了开去,生怕给她看见也正是这个动作提醒了他:他这是在做什么不免荒唐。
尉迟镇索然无味,挥挥衣袖,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最后一转,却正撞上这一幕若他不现身,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要跳到水里去救人了。
也不知是谁自投罗网,尉迟镇闪电般掠到跟前,把无艳拦住,自己却跃入水中。
无艳踉跄后退,才后知后觉地叫道:“尉迟大人”这一刻,那斗笠男皱着双眉,倒退数步,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尉迟镇消失河水之中,也让无艳屏住呼吸,河水起伏,就如她的心绪,但是很快,河面上显出尉迟镇的身形,他单臂抱着那被扔进水中的男子,纵身跃出,将人放在地上。
无艳急促地欢呼一声,拔腿跑过来,这一刻,护城河边上的一些闲人也凑近过来,似要看热闹。
无艳查一查那人鼻息,脉搏,望着那张艳若桃花却毫无生机的脸,双手按压他的胸口,想要将他胸中的水控出来。
那人嘴角沁出些水来,人却还是不醒,无艳双膝跪地,捏住他的下巴,低头便凑近过去。
尉迟镇在旁边瞧着,见她竟然是要亲吻过去,十分骇然,伸手将无艳挡住:“干什么”竟有些气急败坏似的。
无艳茫然看他,却又急道:“不把水吸出来的话他会死的。”
尉迟镇无端恨得牙痒痒:“不许”把无艳死死拦住,望着她震惊的眼神,无奈又斩钉截铁道:“我来”
此刻周围已经围有三四百姓,都在看热闹,其中一人道:“这不是百草堂的薛大公子吗怎么会掉入水中是死了么”
尉迟镇骑虎难下,握住那男子下巴,望着眼前双唇,虽然他不愿如此,但总比让无艳一个少女做这等事要好些。
当下尉迟镇把心一横,低头便欲压下,正在这时,那艳美男子却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尉迟镇之时,面上顿时露出嫌恶跟恐惧交织之色,沙哑着嗓子怒骂道:“滚开”一边骂着,一边竟抬手打了过来。
尉迟镇及时将他的手腕握住,然而薛公子却仿佛发狂一般,竟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别碰我禽兽”
被人无端端骂了“禽兽”,就算尉迟镇涵养极好,脸色忍不住也有些发青,手腕一抖,愤愤将人放开。
薛公子跌回地上,兀自气喘不休,双手在地上乱抓乱动,仿佛要逃走似的,但是无论如何竟爬不起来身来,显得狼狈而可怜。
无艳在旁看着,已经瞧出这男子从腰往下仿佛失去知觉一般,竟全然没有动静,无艳心中一惊,往前握住薛公子的手臂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尉迟大人救你上来的。”
薛公子混乱之中,把手一挥,竟打在无艳肩头,手劲居然极大,无艳吃痛,身子往后一跌,幸好尉迟镇及时过来,将她抱入怀中。
尉迟镇见无艳面带痛色,任凭他再好的性子也发了怒,道:“这人恩将仇报,无艳姑娘,咱们不管他了。”
地上的薛公子闻声,竟厉声笑道:“谁让你们救我了多管闲事,滚”
无艳握着被打痛的肩,歪头看向薛公子,见他倒在地上,地身子上又滚了好些泥土,连头发跟脸上也沾了好些泥跟碎草,手也因为乱抓而被地上的树枝石块擦破了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脸色各异,像是看什么怪物一般,有人发出窃笑。
大概是听见了笑声,薛公子的肩头抖了抖,他试图蜷起身子,可惜双腿却不能动。无艳推推尉迟镇,起身到了薛公子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啦”张手在薛公子的后背轻轻抚摸,引得他又是一震。
无艳抚了两下,道:“你别怕,尉迟大人是好人,我们都不会伤害你,你冷么”无艳说着,感觉手底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心头一动,就去解自己的衣裳。
尉迟镇见状,忙又握住她的手腕:“你又干什么”
无艳仰头:“大人,他冷呢,我脱件衣裳给他”
尉迟镇皱眉道:“胡说什么你是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怎好脱衣”望着无艳的眼神,尉迟镇无法,叹了口气,迅速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用力拧了拧水,本来想盖在薛公子身上,想了想,就递给无艳。
无艳极快一笑:“谢谢大人。”尉迟镇正在拧身上衣衫上的水,闻言心中一怔,叹道:“你啊怎么总会遇上这些奇怪之事。”
无艳把衣裳抖开,替薛公子披上,又道:“你方才落水,恐怕呛到了,我是大夫,给你诊一诊脉可好”
薛公子本来面孔朝下,闻言才转过头来,迷蒙的双眸看向无艳:“大夫”
无艳点头,见他不动,便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薛公子却又道:“大夫”这一次,声音里却带了明显的冷笑。
无艳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却听尉迟镇道:“小心”与此同时,无艳手腕上剧痛,却是薛公子一口咬了过来。
尉迟镇大怒:“快点放开她”薛逢竟不松口,尉迟镇抬掌就要拍落,无艳叫道:“大人不要”
尉迟镇的手停在薛逢后心上,只差一毫,薛逢瞪着无艳,两只桃花眼里带一抹血红,血从他的唇角流出来,却是咬破了无艳手腕流出的血。
尉迟镇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掌劈死薛逢罢了。正在这时,却听得有人大叫:“大公子,大公子”飞快地跑上前来,见状扑过来,叫道:“大公子,快松开,快松开”
薛逢的神情更见了几分凶狠,无艳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这貌似狰狞的人,眼中却是无尽地绝望,无艳心头一酸,道:“不要逼他”那赶来的小厮却置若罔闻,正急着去拉扯薛逢,无艳提高声音,叫道:“不要动他”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那赶来的薛家小厮。尉迟镇从旁看着无艳,却见她双眸竟也有些微红,无艳抬起左手,在薛逢的头上轻轻摸过:“没事啦,别怕。”声音如此温柔,充满怜惜之意。
薛逢愣了愣,无艳的手从他沾着草跟尘土的发上掠过,重又柔声说道:“乖,没有人会伤害你。”
薛逢凝视她的双眸,嘴巴一动,竟松开了无艳的手腕,尉迟镇捧起她的手,却见细瘦的腕子上一个深深地牙印,血绕着手腕蜿蜒。
尉迟镇望着这处伤,心也跟着颤动。
薛府的小厮扶着薛逢,合两人之力才将他抱到轮椅上:“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怎么了唉”
薛逢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嘴角还沾着血,乱发中的双眸扫了无艳一眼,又缓缓合上。
薛逢被薛家小厮簇拥着离开,只有几个百姓还在议论纷纷,有人道:“薛公子自从残了后,性子也变了,今儿是怎么又掉进水里了,莫非是自寻短见”
又有人道:“百草堂好大的名头,大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竟像是个疯子一样真是可笑又可怕。”
尉迟镇不理这些,只问无艳:“这伤如何料理”无艳道:“不碍事。”单手在布袋里翻来翻去,找出一瓶药粉,尉迟镇见她只手动作不利落,便接过来,道:“撒上就行”无艳点头,尉迟镇拔出瓶塞,小心给她伤口敷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