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一身火焰般色泽绚丽羽毛的虹鸟从外边看来真如一只雍容华贵的凤凰,她顶着头顶上少女的那只手,呆呆的就像一座塑像。雁归靠近翎叶,伸手扒开虹鸟身上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薄了一层带着温暖的羽毛,掩藏在羽毛之下那些黑色诡异的纹路淡了一些,雁归将那日大牛拍摄的视频调出来对照了一番,确实是黯淡了一部分。
这些纹路与祭坛上的法阵如出一辙。
与那本手札上的鬼画符也相差无几。
就是这个,让翎叶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也不知道是战斗的原因还是死亡的原因令这些纹路黯淡的,反正翎叶是不死的,要不要杀个一两次试试看?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晃而过,雁归将这个想法搁置,还是等芜青回来再说。
杀个几次就能将这些纹路抹除,她并不觉得陆扉是个如此失智的人,他这样的疯子更可能是设置了只要纹路被抹除翎叶就会立刻暴毙这种变态模式,当然了,翎叶或许死不了,但其他的连锁反应雁归并不觉得陆扉不会设置出来。
“反正人都救出来了,翎叶也在掌控之中……”
不急于一时。
雁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那些穿越者们道:
“要不我们先开饭?”
最后一天他们赶路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更别说晚饭了,一群人肚子饿得发慌,之前神经紧绷的时候倒没感觉,现在雁归一说,周围一圈人肚子接二连三叫了起来,那就开饭呗。
只要雁归一离远点,翎叶勉强维持的安静就会被兽性所压倒,所以她就在翎叶旁边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从这个角度她能看见翎叶的腹部有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渗透而出,明明虹鸟是没有血液存在的,之前大牛的所有视频都表明了除了她的腹部,其他部位都是纯粹的能量体。
她再度扒开虹鸟腹部重新生长出来的厚实羽毛,她的腹部那块是一个很规则的圆形裂口,就像普通的撕裂伤一样,明明内里更深处便是黑色的并不存在血肉的结构,这道伤有点像……
雁归伸出手,看了看手心。
慢慢用这只手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再用脖颈的弧度比较翎叶腹部的伤口。
——相差不离。
第94章祭祀(九)
等到芜青回来,刚好到了饭点。
看他也不急不忙的样子,至少祭坛那边的情况不算紧迫,他混进人群捧着食物回来,摸了摸曾经的同伴翎叶那身暖和的羽毛,和羽毛下黑色的纹路,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跟雁归道:
“之前我就有所猜测,现下已然确定,那个祭坛上的铭印出自红叶之手,或者说,是她的能力【铭刻】的体现。翎叶身上这些铭印同样也是她的手笔,但她作为圣庭之主不可能离开圣城,便只能是某持有她力量的人对翎叶出手了。”
雁归将那本手札递过去:“那你看看这个。”
芜青接过去一看,手很明显的一抖,差点就将这本破损的手札扔了出去:“之前隔了一层我还没发现,现下却能认出来了,这上面可是记录着【铭刻】的符文!虽然不知道红叶将它们设置成了哪种功能,但如果一直这么接触着的话,说不得哪天红叶远程激活一道,咱们就得倒霉。大概是某个人持有这本符文手札对翎叶动的手,但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人又为何将其遗失了?该不会那人就躲在附近,就等着我们聚在一起然后激活这上面的符文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吧?”
雁归翻了个白眼:“你想太多了,翎叶最开始袭击人类的时候是一年前,那人不可能傻兮兮在这里干等一年的,如果你怕的话,就先把它放远点……”
“我怕什么?我在这个世界活跃的时候红叶的祖宗都给没出生呢!”虽然这么说了,但芜青还是溜达得挺远,挖了个坑将手札埋在了地下。
还真是谨慎……
或者说,红叶的力量能令芜青这个比人家多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精都心生忌惮?
“景红玉是天命之子?”
符青云坐在他的稻海间,这世上哪怕是天道都并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毕竟天道只是因世界诞生而诞生的规则执行者,而不是掌控规则的更高存在,哪怕是他,都不曾知晓景红玉的全貌,但芜青这个十日的老人肯定知道。
雁归也随之看过去,在这种时候芜青也做不出反复横跳的骚操作,他慢慢回想一息,然后非常坦然的点头道:“你也应该知道她,殿下。红叶可不仅仅是天命之子这么简单,曾经她可担任过一百多年的天帝,最初她并非是十日的成员,而是与你的父亲一样与十日作对,最后她慢慢失格逐渐老去,在她老死之际因她那异常强烈的求生欲望,她选择加入了曾经与之敌对了大半辈子的十日,只为了自己的生命能够继续延续,说到这里,你应该就能想到她到底是谁了吧?”
“……景枫帝。”
符青云吐露出这个早已埋葬在悠远过去的天帝名号,雁归完全不知道是哪个,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翎叶这边,不论景红玉是天命之子也好是天帝也好,现在都不是最紧迫的事情。
“暂停!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红叶的身份,而是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还有翎叶的异常该怎么解除?其他的你们可以回去之后再谈!”
对于她的打断,符青云敛眉停语,显得云淡风轻,他显得纵容的道:“好的,龟龟。”
“既然龟龟都这么说了……”
芜青也笑道:“红叶的能力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哪怕是曾经她作为天命之子的时候也没有泄露太多,她生性谨慎不信任何人,哪怕是我知道的也不多。【铭刻】这个能力据说是能在任何物体上刻印下她的文字与命令,无数刻印能组成非同寻常的命令,就如翎叶这样……”
夜色中就像一盏红色亮灯的虹鸟似乎听见有人唤了自己的名字,她呆呆低下头四处一看,又没看见有其他人类存在,芜青伸手掀开她腹部的羽翼端详那处伤口,血一点一点溢出,他面上的笑意也一点一点消失,最终落于沉思。
“翎叶曾经是人类,在她作为腐殖之蛇的祭品被扔进蛇巢之后,谁也不知道她与腐殖之蛇发生了什么变化,只知道曾被这片界域的人类称作蛇神日夜供奉的巨蛇变得嗜血嗜杀起来,最终蛇神成为了腐殖之蛇,而虹鸟从蛇巢一飞冲天……”
“翎叶腹部这个位置,是她曾作为人类的唯一证明,这里原本生长着一颗人类女孩的头颅,便是祭坛上的那一颗。而祭坛的另一边是腐殖之蛇的鳞片,现下腐殖之蛇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陷入沉睡,而翎叶陷入了狂乱,我猜想,是某人通过红叶的能力将腐殖之蛇因长年累月的嗜血嗜杀累积起来的堕落之力转移给了翎叶,所以最终造成了腐殖之蛇沉睡、翎叶堕落这个结果。”
雁归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无从下手。
“那有办法解决吗?比如说直接破坏祭坛上的铭刻印记,或者将翎叶的头直接带出来……”
“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我用哥哥的因果之眼看过,如果直接破坏了祭坛,就交换完成,也就是说原属于腐殖之蛇的堕落之力会完全融入翎叶的灵魂,不可挽回,连随意挪动铭刻之内的陈设都算破坏了祭坛,这个幕后之人的心思着实狠毒,没有给翎叶留下半点回转的机会。”
芜青深吸一口气,最终总结道:
“所以,我认为翎叶没救了,让她解脱吧。”
雁归想起预知画面中那个对雁时月无比顺从的女孩,在看到她的存在过后,雁归就想要翎叶这个现实中的她了,她的表情逐渐沉了下去。
“……她不是不死的吗。”
“但符青云殿下会有办法,不是吗?与其让一个天真的小女孩一直陷入堕落黑暗的泥沼,不如让她就此解脱,在大地之下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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