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搏,不是天命正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知白倒怔了一下:“劝我没有啊”
齐峻怀疑地看着他。知白抓了抓头:“我觉得殿下现在这样也很好啊”
齐峻更怀疑了:“是么”
知白嘿嘿地抱着湛卢剑只管笑。齐峻猛然明白过来,这小子觉得他好是因为给他挣来了湛卢剑吧啪地一个暴栗凿下去,知白抱着头装模作样地惨叫了一声,齐峻忍俊不禁,终于也笑出了声。
不远处是齐嶂的车辇,车中安静得像个坟墓,伺候他的中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隐约有一声笑声从外头传进来,齐嶂手一挥,一个茶杯连着滚烫的茶水都摔在中人身上:“谁在笑”
中人战战兢兢回答:“是,是太子的车辇里”
“那小道士”齐嶂牙咬得格格响,“万事都坏在他身上”他收紧五指,像是恨不得手里攥的是知白的脖子,“不能再留着他了”
“殿下”中人是他的心腹,大着胆子说了一句,“秀明那小道士,他有真道行哪,只怕”叶家的刺客武功再高强,怎么能跟有仙术的人比呢
齐嶂阴鸷地笑了一声:“你是说杀不了他若他真有那样的仙术,为何在西南时被舅舅的人追得那样狼狈,还死了几名侍卫”他若有所思地撩开一点车帘看着前面,“所以他虽然有些道行,却必定是不能用来杀人的。跟他比术法,那是没办法,可是若比杀人”想起知白喷在他脸上的那口水,他的眼色更加阴沉冷酷,“他非死不可”
29、元宵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照例是花灯满街金吾不禁,不管高门还是小户,家家都要出门去看花灯,走百病。皇宫里的人虽然不能上街去看灯,但宫里也扎起了无数的花灯,将整座皇城都映得七彩辉煌,供妃嫔和宫女们在皇城内观赏。
“殿下您看,妾身今晚戴这套头面可好”赵月兴致勃勃地在首饰匣子里翻着,时不时询问一下对面的齐峻。今晚要走百病,按例大家都要穿白色的衣裳,也不分是妃嫔还是宫女,所以只有在首饰上做个比较了。
齐峻正在想心事。因为在守岁宴上被夺了风头,叶贵妃这些日子似是十分老实,可是除了叶氏一门之外,他还有更多的烦恼。别的不说,今年自进了腊月就没怎么下雪,所谓瑞雪兆丰年那是有理由的,今冬不下雪,明春这地是必要旱一旱的,这水渠灌溉之事都要着紧起来,否则误了春耕就要耽误一年的庄稼,如今眼看着四夷蠢动,万一打起仗来粮草万不可短缺,那就得从眼下便开始着手,若是真等到仗打起来再去筹措粮草,可就晚了三春了
“殿下”赵月略有些不耐的声音打断了齐峻的思索,他也略有些不耐烦了:“什么事”
“殿下有没有在听妾身说话呢”赵月嘟起了嘴,“妾身方才说,今晚戴这套头面,殿下看如何”
齐峻对这些首饰衣裳的事素来不感兴趣,连看都没看便道:“不错。”
“殿下都没有看呢。”赵月有些委屈,自来女为悦己者容,她很希望齐峻能看到她梳妆打扮的用心之处。
“这些吃不得喝不得的东西,戴哪件有什么打紧。”齐峻真有些不耐烦了,“太子妃,你又不是以色事人的妃妾,何必如此在意与其想这些,不如帮着母后打理一下宫务也好。”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赵月顿时红了眼圈:“殿下,妾身是想打扮得齐整些,也是殿下的脸面”
“东宫的脸面不靠这些东西来撑。”齐峻叹了口气,“太子妃,你将来是要入主东宫的,这些首饰衣料不是你该费心的事”他实在不知该怎么把这话说出来,“叶氏宫里的情形,你都知道么”
“那妾身该做什么呢”赵月也很苦恼,“妾身知道叶贵妃得宠,可是,可是皇上的事,妾身也做不了什么啊”
齐峻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这个太子已然做得辛苦万分,但至少他还知道做什么,而太子妃该怎么做,他实在也不知道。想了半天,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你多陪陪母后,帮着母后打理一下宫务,莫要出岔子也就是了。我还有事,一会儿你自去母后处,陪着母后看灯吧。”
出了东宫,齐峻站在宫门处向前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闪烁的灯火,将整座皇城照耀得如同白昼。既然是这样明亮,皇城里的树自然不能让它光秃秃地亮在灯火之下,凡是道路两边的树木上,都系着彩缎彩纱堆成的花叶,乍一看当真是栩栩如生。就这么一朵纱花,单是纱料就要费上钱把银子,一棵树上数十朵纱花绢花,差不多就是一户农家一年的嚼用,一盏花灯的耗费就更要数以倍计,这一路逶迤亮丽的花和灯,就是上万的银子堆出来的
“殿下”冯恩有些担忧,“此处风大”
“去观星台”齐峻回过神来,拔脚就走。此时此刻,想必也只有观星台没有这样火树银花的吧。
观星台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虽然多挂了几盏花灯,但比起各宫的奢华来简直有天壤之别。齐峻一直穿过幽暗的花园,才觉得胸口那口浊气消散了,等到走进内殿的时候,他说话的口气已经轻松了许多:“又在做什么没有出去看花灯么”
知白正在写字,应该说,凡是齐峻布置的功课,他再不情愿也会老老实实去完成,因此现在这笔字已经能看得多了。听见齐峻进来,他才放下笔,回头龇着小白牙一笑:“殿下怎么没去看灯”
“有什么意思,不过靡费钱财罢了。”齐峻随便拉了张椅子坐下,拿起他的功课看了看,“这个来字写得不错,逍遥二字也写得好,比从前强多了。还当你又抱着湛卢呢,没想到做功课还算勤奋。”知白自打“借”了他的湛卢宝剑之后就赖着不还,看起来恨不得都抱着睡觉,这时候居然肯放下湛卢来写字,倒确实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