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明日早些走,别赶了夜路。”宋大太太道,“家里有二爷,还有孩子们,你不用记挂着我。”
宋玉就轻轻握住了大太太的手,很欣慰结发十几年,她总能如此体恤他。
宋大太太就笑了笑。然后她想起了张渊,问:“他也回去?”
宋玉点头。
“那他爬到马原巷去的话,就算食言了?”宋大太太啧啧有声,“还是神医呢!这点度量都没有,再神也是有限。”
“做大夫,最重口碑。”宋玉跟宋大太太解释,“他要是爬到马原巷去,以后谁还找他看病?”
“可本事不济,还敢说大话?”宋大太太想起自己痛苦万分,张渊却束手无策的样子,忍不住冷哼。
宋玉从苏州请张渊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结果,顾瑾之分文不取把她治好了。张渊拿了那么多钱,一点用都不顶。
宋玉的性格,断乎不会再要回诊金,宋家也不缺那点银子。
可宋大太太心里就是不快。
“你的病是顽疾,多少大夫看不准呢?”宋玉道,“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你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不提?”宋大太太不同意,“瑾姐儿治好了我,我定会说的满延陵府都知道。张渊那厮,我也要叫延陵府知道他的德行,以后旁人莫要上当受骗!”
宋大太太喜欢热闹,擅长交际,就连**公主都跟她来往,她生病的时候公主派人送药。
要知道,**公主可是独善其身,什么人都不结交的。
整个延陵府有点身份的太太们,都跟宋大太太要好。
她想传出点什么消息,不过一日就能满延陵皆知。
宋玉叹了口气:“瑾姐儿年纪小,谁能相信?亲家老爷子才是治好你的病的。可是老爷子淡薄又喜清净。你说的满天下皆知,到时候有人求医上门,老爷子若不出手,岂不是见死不救,损了阴德?
你这样,不是叫老爷子为难?自己家亲戚说说就罢了。
张渊嘛,他肯千里迢迢来延陵府,难道不是恩德?你把他的事说了出来,毁了他的口碑,他没了生意糊口,难道不是你的罪孽?他心里记恨咱们甚至顾家,弄出点幺蛾子,谁又好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啊,成日说盼儿好胜,你岂不好胜?焉知你这病,不是往日处处争风头时造的孽?”
宋大太太脸色微变。
宋玉几句话,说得她后背有点凉。
她平素的确是爱恨分明,不会轻易放过得罪她的,很少会像宋玉这样,凡事留人一线。
她被病痛折磨了那么久,难道不是老天爷的惩罚?
她眼底就有了几分悔意。
宋玉见她能听得进去,继续道:“行善积德,可不是一个月添几斤香油钱的事。你身家性命没有被危及的时候,就多替旁人处境考虑考虑,才是大善呢!”
宋大太太连连点头:“我都听你的!”
宋玉满意微笑。
第二天,他和张渊回了苏州。
宋大太太病好之后,宴请曾经在她生病时送了礼的太太们。
她只是委婉说了她的病是因为缘分而治好的,没说顾老爷子,也没提张渊半个字。
张渊的声名丝毫不减。他也担心事情传开,可一直没有听到闲言碎语。他知道宋家和顾家刻意保密之后,心里对顾家和宋家,也存了份感激,这是后话了。
顾瑾之的生活,也没有因为这次小露一手而改变什么。
她依旧是每日跟着祖父念书,晚上抽空做点女红。
转眼就到了端午节。
端午节,男人们可以出门看赛龙舟,赏花灯。而女人,除了吃五毒饼、粽子,还有一项必不可少,就是“躲午”。
一般出了嫁的女人,都要回娘家躲午。
宋盼儿给顾瑾之姐弟俩做了新衣裳,一早就带着他们去了青果巷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