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泽逾错愕看着她。
这么小的女孩子,也这样大胃口?
还是顾瑾之根本不知道五万两代表着什么?
五万两,是胡泽逾的全部家当!
他不得不考虑!
他恹恹起身告辞。
顾延臻亲自送他出门,道:“胡兄放心,假如瑾姐儿真的能救胡小姐,我定会劝她的。内子不过是贪图嘴上痛快,她也没想让您破费。”
胡泽逾点点头,心想你对你媳妇未免太不了解了!
顾延臻送了胡泽逾,回到东次间的时候,宋盼儿正在喝茶,顾瑾之已经起身回房睡觉了。
宋盼儿眉眼飞扬,眼角眉梢全是笑。
看着胡泽逾那个样子,她真真出了一口气。
让胡太太嚣张!
到时候她不肯拿钱,她女儿病死了,宋盼儿也要到处去说他们夫妻的坏话!
这回可不是顾瑾之见死不救,是胡泽逾夫妻见死不救的,他们有钱不肯拿,吝啬鬼!
“这样就把瑾姐儿摘干净了吧?”宋盼儿得意想着。
胡太太居然敢给她宋盼儿脸色看,不给点厉害,她以后还当宋盼儿是个软柿子,以后谁还把宋盼儿放在眼里,以后谁还相信顾瑾之的医术?
宋盼儿就要拿这个作法,替自己和女儿争一口气!
“明日一大早,让瑾姐儿去看看胡小姐。”顾延臻对宋盼儿说,“吓吓胡泽逾就成,你可别拿人家那么多钱。”
“我心里有数。”宋盼儿懒得和顾延臻说道。
第二天,卯初一刻宋盼儿就醒了,她倒要看看今日胡家还来不来人。
丫鬟婆子们服侍她穿衣梳头,大概到了卯初三刻,司笺再来报说,胡太守来了。
胡泽逾带着三万里银票,和一下子地契、房契:“现银不够五万两,这些地契、房契先抵押给您,等婕儿好了,我再慢慢筹钱。”
宋盼儿就满意收下了。
顾延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胡泽逾的出身,清贫得很,怎么做官这些年,弄了这么庞大的家私?
原来也是个贪的!
顾延臻对胡泽逾那点好感,顿时就没了。
“海棠,你去请七小姐来。”宋盼儿把银票和匣子交给身边的宋妈妈收着,吩咐丫鬟去找顾瑾之。
片刻,顾瑾之就来了。
她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匣子,装着六神丸。
宋盼儿陪着她,去了胡太守府。
一直寸步不离女儿床边的胡太太不见了,只有胡卓守在旁边。宋盼儿和顾瑾之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胡太太还不知道家底已经被宋盼儿拿走了?
等胡太太知道的时候,只怕鼻子都气歪了吧?
宋盼儿就更加解气了。
顾瑾之没有犹豫,取出六神丸,对胡卓说:“你帮忙掰开她的口。”
胡卓道是,上前帮忙。
顾瑾之把药丸搁置在胡婕的舌根,用一小勺温顺缓缓润泽。
“她……她咽不下去的。”胡卓没忍住,对顾瑾之说。
药水都进不去,何况药丸?
“不用咽。”顾瑾之道,“这样放在舌根,每隔半个时辰用小半勺温水润一下,药丸会化作津液,慢慢沿着舌根沁入。”
这法子倒新巧!
不过这法子,也只有药丸适用。药水的话,放到口中咽不了就要从口角流出来。
只能等药丸化成唾液,慢慢咽下去。
“胡伯伯,我今日要在这里一整日。”顾瑾之又道,“我得帮她润津,明日的话你们可以帮忙,如今只怕不行。”
胡泽逾见她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心里大喜,连忙让丫鬟把胡婕院子的暖阁收拾回来,给顾瑾之和宋盼儿休息。
顾瑾之就在胡家待了一整日。
到了黄昏的时候,胡婕的气已经略缓。
胡太太因为茶水里被儿子放了安神药,一觉睡了十二个时辰,这时候才醒。她不知道顾瑾之和宋盼儿怎么又在胡婕房前,可她能感觉到胡婕的肿消了些。
她大喜,拉着顾瑾之的手,说了好些感谢话,还跟宋盼儿道谢,说她昨日鲁莽。
宋盼儿特别宽容的原谅了她,这让胡太太有点意外:什么时候宋盼儿变得这样好说话?
第二天,顾瑾之和宋盼儿又一早来了胡家。
她一口气放了三颗六神丸在胡婕舌端,让她噙着。中午的时候,胡婕突然含糊喊了娘。
她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大半,喉间肿痛也消了很多。
药丸她已经含化了,喉间肿痛大减。
胡太太喜得大哭,胡太守和胡卓也抹泪。
就连宋盼儿也动容。
“你饿了很久,进食点米汤吧?”顾瑾之在一旁轻声说,“饿吗?”
胡婕微微点头。
胡太太抹了泪,忙喊丫鬟去准备米汤。胡婕慢慢吃了小半碗。
顾瑾之又给了她两颗六神丸噙着,让她慢慢含化咽津,然后对胡太守说:“倘若我预料不错,她的肿痛今晚就会减缓,可以喝药了。我给副方子,还有三颗六神丸,每日用药服下一粒,一连吃上三日,保管诸病消失,气平神轻。”
胡泽逾原本相信她,只是一种下注,赌自己没有看错人。
可直到顾瑾之几粒药就让胡婕转危为安,他再也不怀疑顾瑾之的医术了,连连道谢,接过了药方。
顾瑾之交代清楚如何用药,就和母亲回了马原巷顾家。
到了第五天,胡婕病痛全消。
这件事一下子就轰动了延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