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说起正事后,前时武则天话很少,几乎就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唐松的陈述,一如她执政的风格,从不轻易开言,然则一旦决断,便是诏令如山,绝不优柔转移。
等唐松说完后,她方才开始说话,其间唐松曾一度站起,慷慨言道:“世间之事,为之则难者亦易,不为,则易者亦难”
见他如此,武则天抬起手来向下压一压,唐松随即坐下接着再说。wen人huwЦ
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最终,武则天言明让唐松将今日所说条拟为章程后,先召集政事堂诸相公议,议过再上大朝会由百官群议。
兹事体大,加之唐松的一些个章程甚或已经触及到朝政之本,即便乾纲独断如武则天也不能不谨慎从事,该走的程序一步都少不了。
议事完毕,武则天传膳,三人便在露台上就着极简朴却又精致到极处的九菜二羹汤吃了饭。
饭后,唐松便起身告辞,武则天也没再留他,只是一挥手,顿时便有宫人呈上了两副锦匣。
两副锦匣中一为前隋国手展子虔的春游赤壁图,另一个打开之后却是盈香扑鼻。
“此乃海外真腊国主谴使贡进的雪珠粉,便此锦匣中所盛,若放之墟市,其值不下万金,且无处可贾。实是神都风流少年梦寐以求之物,前些时魏王有子来求,朕亦不曾赐之。尔可要收好了”
武则天口中的魏王便是文昌左相武承嗣,其人先是获封为周国公,待武则天登基称帝,将国号由唐改周之后,他亦水涨船高,由国公晋位王爵,只是原本的“周”再用不得了,遂改封为魏王。
看到这价值万金的雪珠粉,闻着那淡远却凝而不散的馨香,唐松皱起了眉头,明明早说过不敷粉的,难倒武则天这么快就忘了怎么可能没忘为什么又来这个
顺手合了锦匣,唐松当即就坚辞了,“多谢陛下厚赐,臣从敷粉”
“长者赐,尚不敢辞,而况君乎”说这番话时,武则天脸上没了刚才说及章程正事时的正肃,眉眼间有着兴味盎然的笑意,“尔虽是白身,朕却不免常要传召,既是如此,朕让你敷你便敷了就是”
“陛下乃是明君,明君不夺臣志臣下例不敷粉簪花,此虽小志亦当终身不移,再则无功不受禄,此物价值太昂,臣受之有愧,不敢领也”
言至此处,唐松顿了顿后终究还是没忍住的又跟了一句,“臣下有幸时时面君,然臣下所希冀者是陛下召见乃是因为臣下有点微可用之才,而非臣下敷粉之白脸”
说完,唐松也不等武则天再说什么,行了一礼后,抱了那盛着春游赤壁图的锦匣就走了。
露台外值守的宫人对他这不经圣神皇帝许可便自离去的行为咋舌不已。
露台上的武则天望着唐松的背影笑着叹息声道:“此子有胆有志亦有才,且言语可采,亦有机变。用之于国事之余,实也是消烦去闷之解颐花,奈何其虽有貌,惜乎肤色黑了些,却终不肯敷粉”
唐松适才的表现让上官婉儿心中欢喜,然武则天这番话一出,却又让她心乱,沉吟了一会儿后方道:“这唐松终归是与薛左卫及沈御医不同的,其人性志刚烈,恐断不肯私侍陛下”
闻言,武则天悠远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看到圣神皇帝这笑容,上官婉儿那颗心莫名的玄虚起来。
就在唐松离开瑶光殿时,北城进德坊卢宅中,国子监祭酒卢明伦正一反往日的慢条斯理,举止有度,连声催促下人赶紧备车。
他老大人之所以如此失态,就因为下人刚刚报进的一个消息:陇右道观察使崔元综还京了
崔元综与前鸾台侍郎崔师怀一样俱是博陵崔门嫡系子弟,若按着辈份算,崔元综当是崔师怀之侄,但要论年纪,两人相差不过十来岁而已。
只不过这个崔元综跟他的小叔崔师怀却截然不同,甚或跟崔、卢、李、郑四家的嫡系子弟都不同。
从小,当崔师怀埋头诗书的时候,崔元综却丝毫不顾忌族人的冷眼与讥嘲,读书之余将大量功夫用在了弓马骑射上。
及至弱冠之后,崔师怀已是声名远播,崔元综却是默默无闻,以崔门嫡系的出身,这份默默无闻本身就足以遭人耻笑了。
耻笑自然是有,但崔元综却似全不曾听到一般,言行举止毫不为其所动。
这些也便罢了,崔元综人生中干的第一件大出格事便是在当年高中进士后坚不肯入馆阁,而是自往吏部要求往陇右任职。
陇右什么地方他也不挑,只要求到县任职,且言明虽下县不避。
但与此同时他却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到县必任县令
不知什么缘故,他最终居然真就去了陇右一下县。唐代官制两年一考功,也就是说在一地任官两年之后即可迁升调转。
有知其身世者皆言其一任两年之后必回京都无疑,然则崔元综最后的人生经历却让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崔元综在这个偏远荒僻的下县县令位子上一坐便是四任八年。
八年间崔师怀已由正八品飞迁至从五品下阶,正式跨过了对唐代官员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五品门槛,由低品官迈进了许多人一生也难以进入的中品官行列。
而崔元综虽然散阶已经积升至六品,但其实授职官依旧是从八品。
八年时间,崔元综的实授品秩毫无变化,唯一留下的便是将一个荒僻下县硬生生提升至上县的政绩。
即便是以最挑剔的标准来衡量,他这个上县也是货真价实,不掺半点水分。
八年之后,带着一县百姓的眼泪和数百柄万民伞,留下数十块德政碑后,行囊萧瑟,满脸风霜的崔元综回到了京城。
此后其在京中任职六年,六年间换了五个衙门,吏、户、刑、兵、工,除了礼部之外他都转了一个遍,每部正好任职一年,最后一年更是跑到了鸿胪寺的理蕃院。
这六年,除了官职迁升起来之外,崔元综没有干出半点政绩,即便以最宽松的考功标准来看,他也只能算一个庸平之官。
三任六年期满之后,崔元综再出惊人之举,一力要求重回陇右道任职。
陇右道扼河西走廊,实为大唐之西北门户,时时面临着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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