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重,兼有众意拳拳,哲翁何忍再辞这便应了吧”
满座众客想不到唐松这一北来士子居然会发此劝进之言,就连陈一哲也是大出意料,“小友,你”
“我虽是由北地而来,但家于山南东道,实在算不得北地士子。某虽无诗才,但素爱绝妙诗词,若江南士林因此文社之立而佳作迭出,亦我之乐见也”
唐松依旧是朗然而立,言至此处略顿了顿后,目视众客笑言道:“既然赶在今天碰上了这江南士林的大盛事,也不能无以为贺,恰值某正欲开一印社,今日便在满座名士面前立一小誓,俟文社成立之后若有佳作结集,某愿请良工以版印行世,不取分文”
跟适才劝进比起来,唐松这番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时代书价高昂,出书或是诗文集更是需要投入泼水般的银钱,若非大富之家实不敢问津。而今这个家于山南的唐松居然放言要为文社免费出诗文集,这这
被四十多双眼睛一起死死盯着,压力真是很大呀,然唐松却是气定神闲,文人书屋没有半点骄狂大言神色。
见他如此,诸名士慢慢感觉到此子不像是在空言唬人,毕竟他是由哲翁绍介,兼且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立有誓言,若是违反,不说扬州便是整个江南也不用再呆再来了。
渐次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各州众名士们不约而同的起了些兴奋。若是有了专属印社,那文社对江南士子们的吸引力真要暴增数倍不止。只要这上官黎所言不虚,那这即将成立的文社必能将整个江南士林凝聚一体。
其间,也有一些名士心中暗自嘀咕,若能趁此机会出一部个人的诗文集传至后世,便也算得是立言不朽,此生无恨矣。
陈一哲没料到唐松放出这么个言惊四座的消息来,愣神了一会儿后,才出言问道:“小友,此事非同小可,万万妄言不得啊”
“哲翁当面,在下安敢狂言欺人。实不相瞒,此来本就为是向哲翁借书,以使水天阁中之精藏书卷能广播天下,惠及世人。若得哲翁允之,我那弘文印社十日之后便可开张”
“十天”
听到这话,楼中又是一惊。今日取书,十日之后就能开张,这得需要多少雕版工匠养这许多工匠,这上官黎开的是多大的印社
又惊又疑之间,众人心底的兴奋不免也越来越多。
好容易说完印社之事言归正传之后,或者是被唐松的豪气所激,或者是被众人拳拳之心打动,陈一哲最终点头答应,愿为旗帜出面组织江南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文社。
自东晋时名僧惠远纳时之名士周续之,雷次宗等结白莲社谈诗论佛以来,士人结文社便所在多有,其中规矩都是现成的,众人于酒酣耳热之际,情绪高涨之时便将章程都定了下来。
文社之总司便设在这水天阁院,陈一哲理所当然被众人尊为社首,众名士则分兼各州之社管,负责联络地方士林,组织诗会文会之事。
热热闹闹定了文社之事后,众多名士皆看向唐松,笑言要在这扬州停留十日,以备参加弘文印社的开张庆典。
对此要求,唐松自然是含笑以应。
第一百四十六章绊子
水天阁后高楼盛会终于尽兴而散,多年来江南各州名士难得有这样齐聚一堂的机会,于是就借着唐松所言之十日后弘文印社开张之事为由头都留了下来,散居于水天阁院的各处精舍之中。
一场饮宴,尤其是在放言愿免费为文社出诗文集之后,今日与会众名士对唐松的态度亦为之大变,酒宴散时气氛正好,名士们离楼之前多要上来与他攀谈两句,扰攘了好一会儿,待唐松与众人一一道别完毕将要离开时,却见陈一哲身边的童子经书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角。
随着经书走上布设为书室的四楼时,陈一哲,叶梦甫、袁三山三人刚刚落座,前后脚儿的功夫,酒意醺然的张旭也摇摇晃晃的走了上来。
一番饮宴之后,陈一哲脸上有了淡淡的酒红,看起来精神矍铄,容光焕发了不少。他也没理会一步三晃的张旭,身子前倾着面带忧色向唐松追问道:“上官小友,前时酒宴中我也不好细问,你真要开印社这事可万万玩笑不得,一旦事败必贻笑江南士林”
一边坐着的袁三山也是面色紧绷,“哲翁所言甚是。此事但有疏漏,不啻自绝于江南士林矣,上官少兄若是并无十足把握,不妨现在言之,这几日间由我等代为向众名士缓言解释可也”
听到这话,看着几人面上行之于外的担忧神色,唐松心中随之升起一股融融暖意来。这遭南下,无意间于陆象先府上偶遇这几个堪为良友之人真是大幸运事,尤其是对比着此前在洛阳的一番遭际后,这种温暖就愈发来的深切了。
刹那间,唐松竟有了些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体悟。
好一番解释,甚至细言到场地与工匠的准备情况后,才打消了陈一哲等人的疑虑与担忧,不过稍一轻松之后,陈一哲却又担心起另一个问题来,“有许多商贾贸易却不是有钱就能做的,方今行会势力强盛,那宋天星实非易与之辈啊,小友要开印社,他可开口允了”
“此前去拜会过”唐松说的含糊且随意,陈一哲等人便以为他已征得宋天星的同意。
叶梦甫笑笑道:“说到宋天星,他今日倒是谴人送来了一份拜帖,言说要宴请哲翁及各州前来的诸名士。因是事多,我一时倒忘了这事”,说话间,他便自袖中掏出了一份泥金拜帖。
“他的消息倒是灵通”陈一哲接过拜帖随意看了一眼后就将之放到了一边,“商贾取利本无可厚非,但似他这般开着印社却一心只盯在钱上未免就落了下乘,宴请诸名士不过是冀望借此助其万方印社的声势,更便于贾利罢了。此人不见也罢”
言至此处,陈一哲看了看唐松,笑颜道:“待上官小友的印社到了开张吉时,我等再痛饮不迟”
说完这个,唐松就提到了借书的事情,陈一哲自然是慨然允诺。
因手头事情尚多,唐松也就没在此多做逗留,与叶梦甫下楼到了水天阁中取书。
叶梦甫在水天阁多年,深悉此间藏书之精华。当他见到唐松借书的数量之多时,咋舌之余忧心又起,“上官,一页一雕版,你取书如此之多,又仅有十日功夫,雕版工匠如何赶的出来”
闻言,唐松笑笑,“叶兄勿忧,不妨事的”
眼见唐松还在取书,叶梦甫再也忍不住的直白发问,“你究竟开的是多大印社”
“开张之初倒也不算太大,工匠四十余人而已”
叶梦甫脸色一变,“四十余人那你”
“既然取了,自然就印的出来。其中玄妙叶兄改日自然明晓”书已取完,唐松便不再多留,笑着谢过叶梦甫后,便带着挑书的杂役走了。
gu903();叶梦甫看着唐松飘然而去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原本在楼上已经消散的担忧再次深深袭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