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高士奇说:“我也是才听说的,街上那些人,都是出了天花要赶出城去的。”
陈廷敬道:“难怪冬至节朝贺都改了规矩,二品以上只在太和门外,其余官员只许在午门外头。”
高士奇道:“宫里诸门紧闭都好多日了,听说这些出天花的人,只要风从他们身上吹过来,你就会染上的。詹事府也没见几个人了,都躲在家里哩。您也别去翰林院了。”
陈廷敬却道:“今儿可是封印之日,还要拜礼呢。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出天花呢自古未闻啊”
高士奇道:“您听说过皇宫里头出天花吗这也是自古未闻啊算了吧,赶快回家去,性命要紧,哪里还管得了封印”
陈廷敬心里怔怔的,道:“只愿老天保佑皇上和三阿哥早早渡过难关事关朝廷安危呀”
高士奇道:“廷敬,这里不便说话,我家就在附近,不妨进去坐坐。我在石磨儿胡同买了个小房子,虽然有些寒碜,也还勉强住得。”
陈廷敬惊疑道:“石磨儿胡同”
高士奇问:“廷敬去过石磨儿胡同”
陈廷敬刚才听那位朱启说的房子正是在石磨儿胡同,买下那房子的也是个姓高的官人。他想不会这么巧吧却说:“只是听着石磨儿胡同这名字有些意思,没有去过。士奇,改日再去拜访,这会儿人心惶惶的,我哪有心思去您家做客啊”
高士奇道:“那就下次吧。下次我先预备了好茶,专门请您天花是恶疾,朝廷也没有办法哪廷敬你也不要待在外头了,回家去吧。”
两人打了拱,各自上马别过。陈廷敬想天花如此凶险,今年翰林院里封印之礼只怕也就敷衍了,便打马回家去。又想这几日很是清闲,难道就因皇上病了
陈廷敬才出门不久又回来了,家人甚觉奇怪。月媛以为他是身子不好,正要问时,他却叫了老太爷,道:“爹,我有话同您老讲。”
月媛见陈廷敬神色慌张,不知出了什么大事。老太爷见这般光景,也有些慌了,跟着陈廷敬去了书房。陈廷敬把街上听的见的一五一十讲了,老太爷怔了半日,道:“我还没同你说哩,前几日我有位旧友来家叙话,说傅山到京城来了,暗自联络前明旧臣。难道这跟皇上出天花有关”
陈廷敬又吃了一大惊:“傅山进京了”
老太爷道:“消息不会有虚。傅山我也甚是敬佩,但时世已变,他是空有抱负啊廷敬,你在翰林院只做自己该做的事,读书养望,万不可轻言时事啊”
陈廷敬道:“廷敬知道。这几日外头不干净,家里人都不要出去。我去同月媛说,只告诉她外头闹天花,宫里的事不要让家里大小知道,胡乱说出去会出事的。”
夜里,陈廷敬正把卷读书,大桂进来说:“老爷,外头有个道士说要见您。”
陈廷敬心想,白日里说到傅山,难道就是他到了便问道:“那道士报了道号没有”
大桂说:“他只道你只要告诉你家老爷有个道士找他,他自然知道的。”
陈廷敬心想肯定就是傅山,便又问:“穿的是红衣服吗”
大桂说:“正是哩,我心想奇怪哩,从来没有见过穿红衣服的道士。”
陈廷敬忙去找了老太爷,说:“傅山找我找到家里来了。”
老太爷做梦也不会想到傅山会到他家里来,这可真是大麻烦了。陈廷敬便把他中式那年傅山去山西老宅,后来又去五峰观拜访傅山未遇的事说了。老太爷思忖半日,道:“既然是故人,你不见人家怎好只是说话万万小心。”
陈廷敬便同大桂到门口,迎了傅山进来。往客堂坐下,傅山道:“廷敬,四年前您去五峰观,贫道正好云游去了,今日才来还礼,恕罪”
陈廷敬暗想这傅山哪是还礼来的,嘴上却道:“傅青主客气了。”
傅山冷笑一声,说:“清廷多行不义,天怒人怨,终于招致瘟疫。廷敬,您都看到了吧”
陈廷敬听傅山这么说话,也就顾不得客气,说:“傅山先生,恕晚生不敬不管你是读书人还是出家人,都不该为瘟疫流行幸灾乐祸。毕竟吃苦头更多的是百姓呀”
傅山却道:“招来瘟疫的是清廷皇帝,出天花的是清廷皇帝,害得百姓哭号出城的也是清廷皇帝。这笔账,您得算在清廷头上”
陈廷敬说:“先生这番话可不像道家说的呀。我只愿老天保佑早早祛除瘟疫,救天下苍生于苦海,人世间的账是算不清的。”
傅山说:“您不算账,有人却把算盘打得啪啪儿响官府同地痞泼皮相互勾结,借口查看天花,强占民宅,夺人家产这都是清廷干的好事廷敬,京城很多百姓都被诬赖患上天花,流离失所哪”
陈廷敬大清早在街上看见过百姓被赶出城去,一时语塞,只好道:“傅山先生,您医术高明,拜托您救救身染瘟疫的百姓”
傅山却道:“不劳您吩咐,贫道刚从病人家出来。可恨的是那家小孩不过就是脸上长了几粒水痘,却被蜂拥而来的满兵说成天花,举家被赶出城去了。那些满人是看上了人家的房子”
傅山说到这些已是长吁短叹,陈廷敬无言相对。傅山又道:“清廷鹰犬遍布天下,傅山却冒死在京城往来如梭,你猜这是为何”
陈廷敬道:“傅山先生胸怀大义,自然不是个怕死的人。”
傅山说:“贫道不但要游说你,还要拜会京城诸多义士。你不要以为满人坐上金銮殿,天下就真是他们的了。”
陈廷敬道:“廷敬还是那句话,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顾炎武先生说亡国事小,亡天下事大。但在百姓看来,朝廷跟天下是一回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朝廷就是好朝廷,百姓拥护。天下混乱,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就是坏朝廷,就该灭亡。什么天命,什么正统,什么人心,不是朝廷自己说了就可算数的”
傅山大摇其头,道:“廷敬糊涂,枉读了圣贤书满人自古都在王化之外,不识圣贤,不讲仁德,逆天而行,残害苍生。”
傅山说得脸红脖子粗,陈廷敬却是气定神闲,谈吐从容:“傅山先生所言,廷敬不敢苟同。当今皇上宽厚仁慈,上法先贤,下抚黎民,眼看着天下就要好起来了。”
傅山很是愤怒,道:“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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