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不懂行军,便不再言语。
一直没作声的隋道:“既然三条都不行,那”
刘愈再次拿起朱砂笔,在军图上画下了一条红线,这次红线可说是非常曲折,先从潼关向东南,绕过太行山,从淮西郡北上,一直到黄河口,这条线的长度要比前面三条长了一倍有余。
齐方有些难以置信,道:“绕过太行山,就等于是给追兵设置了一道天堑,这一路下去都没有什么驻兵的重城,至少到黄河口这一段,可说是神来之笔,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路线。只是,就像刘参佐你否定马兰道这条路线的情况一样,这条路线所经的还是黄河的下游,恐怕短时ri内无法渡河。”
刘愈坚定道:“这恰恰是最佳的渡河点,因为”
刘愈将笔指在了邵武关,道:“突厥骑兵长驱直入,没有后勤补给,但却有邵武关为凭借,可说邵武关便是突厥骑兵的凭借点。从这一路撤退,黄河口距离邵武关最近,不过百余里,邵武关的突厥驻军完全可以预先出来将浮桥搭好,又或是找来大量的船只,轻而易举便可以接渡。”
齐方的脸上有些惊骇之sè道:“果真是如此。”
隋却不解道:“那如果大顺朝的军队提前将邵武关抢夺回来,堵上突厥骑兵的退路呢”
这次不用刘愈回答,李糜便给出答案:“这在兵法上不可取,一旦切断退路,那突厥骑兵便是困兽,所造成的威力成倍递增,这也是为何攻城中要围三阙一的道理。何况现如今大顺朝边军的重点是围追这支长驱直入的突厥铁骑,对邵武关,也只是象征xg的so扰,并无实质动作。要夺回邵武关,必须要等解决了内患才行。”
刘愈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在四五ri,最长六七ri之后必然是突厥铁骑回撤的必经路线,我也算计过,这条路线只有淮西郡北面纷汝河这点可以设伏,因为过了淮西郡,等于是绕过太行山,前面是一片平原,他们可以选择经由的路线众多,再想设伏难比登天。所以我才会有先前的一问,到底我们是避,还是留下,拼死一战”
隋道:“刘兄台,你说没有追兵会追上,但你看女儿军的路线,是压着马兰道一侧过来的,如果突厥铁骑要从淮西郡撤走,女儿军很容易便包抄过来,到时候”
女儿军,是啊,女儿军。
刘愈脸上露出忧sè,女儿军毕竟才两万多骑,她们在战场上啦啦队的作用大过于她们实战的作用,在数量相当的突厥铁狼卫面前,她们就好像一群挨宰的羔羊。一旦突厥铁狼卫取道淮西郡绕开太行山,女儿军必当是首当其冲要过来拦截,到时候恐怕整个女儿军都要全军覆没。
偏偏,刘愈现在又没办法去通知女儿军,去通知那个令他心醉的徐家小女。即便通知到了,作为大顺朝的将军,徐家小女会眼看着突厥铁骑从眼皮底下撤走而不拦截吗
第二十章我们本就是路过
“大丈夫本就是为战场而生。”齐方做为职业军人,第一个表明了立场,“若今ri明明可以轰轰烈烈一次却做了缩头乌龟,即便苟全xg命,将来也无面目再立足军中,更无面目回家见老母。这一战,我是非战不可。”
张无诸用坚定的目光看了齐方一眼道:“齐兄,平ri里虽然我们两团人多有争执,但在大是大非上,俺老张站在你这边。”
刘愈把目光落在苏彦身上,他是这支骑兵营的指挥,一切要等他的定案。只要他说要留下,刘愈、隋和李糜没有退走的道理。
“我”苏彦显然从来没下过这么“重大”的决定,显得没多少底气,“拼就拼了,不过师傅,我们这点人,是不是力不能及”
“既然决定要留下,那就要从长计议了。”刘愈拿出一份稍微详尽一点的地方军图,把淮河支流以及周围的两座山全部勾勒其中,“驿站就在旁边不远,官道往南二十里就是淮西郡的淮上城,我们的设伏工事会在河岸边这里到山脚下,为了防止突厥骑兵窜树林,还要在树林中挂满火把和桐油,以备不时之需。”
齐方道:“刘参佐的意见很好,但这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往宛州,恐怕支使不动地方官员,更无法调动地方的守备军。还有,如果我们不遵兵部的调令,恐怕即便能成功拦截了这支突厥铁骑,也会以违抗军令论处。”
“这点我也早想过。”刘愈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们每ri行军,如果不出岔子,所行在一百里,稍微赶一些每ri可行一百二十里以上。也就是说,我们即便在这里停留十ri,还是可以按时抵达宛州。我们以当地盗匪作乱,协同地方剿匪的名义,淮上城的县尉以及地方驻军过来请我们协同,一同剿匪。如果十ri后突厥骑兵没经过这里,那我们继续我们的行程,按时抵达。若是来了,那也是我们在剿匪时一个不慎遇到了突厥铁骑,逼于无奈才被迫还击。记住,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承认,我们是擅自违抗了军令在这布防。”
听到刘愈的话,整个军帐里的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只要“理由恰当”,是在“协同剿匪”,兵部就无法追责,而地方也会给予最大的配合。毕竟地方盗匪横行也并非是虚构。
连夜行动。
距离突厥铁骑可能到来的ri子短则三ri,长也不过五ri,时间紧迫一切都要加紧进行。
李糜和苏彦的任务是连夜快马往淮上城,以协同剿匪的名义请淮上城县尉帮忙,征集民夫和地方守军一同到河岸设伏。并提供最大可能的帮助。苏彦有皇子和奉令节调宛州的兵部文书,只有他才能支使的动淮上城的县尉,有李糜从旁协助,也不会出乱子。
而刘愈和齐方等人连夜考察地形,毕竟几ri后的战事很可能是夜战,必须考虑到夜晚地方可能发生的一切因素,比如水流和天气。
这里只是淮河的一条支流,不知名,淮西郡这一段是上游,河面不宽水流也不深,马匹可以轻易淌过,再往下游走几里路,马匹便不容易过河,这也是选择此地为设伏点的原因。
第二ri未至正午,淮上城县尉李度便领着六百多民夫先行抵达。原来汛期将至,为了治理淮河的水患,地方正在征调民夫去淮河修堤,遇上“协同剿匪”,县尉便将这六百多准备修堤的民夫先行给调了过来。
县尉李度一看就知道是个势利小人,喜欢媚上欺下,听闻苏彦是个皇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得势的,便奉承至极,忙里忙外的张罗。
河岸大约一里处便是一片沿河的连绵山丘,山丘上树林丛生,便是刘愈要随时准备“夜晚设疑兵”“白ri放火烧林”防止突厥骑兵穿山而过的地段。山丘对河而立的便是太行山尾段,这一段水流又湍急,骑兵要穿过这段区域必须提前过河,山丘和河流之间有一段低洼地,大约有两三里长一里宽,这段路便是这次设伏的地点,所有的设伏工程都是在这一片区域来造。
山丘后面有一片山谷,被树林所包围,民夫和工匠容易藏身其中。工匠便是在里面制造一些绊马索以及“特殊的工具”,开伙以及货物存放一律都是在山谷中。山谷聚集人数众多,必须还要保持安静。
到下午,淮上城第一批五百乡勇也整装集合而来,一两ri内,还有路远的乡镇的乡勇会结队而来。傍晚时分,第一批工匠,大约有七八十人,也从淮上城的方向赶了过来。
淮上城的地方人听闻这支军队要来“剿匪”,出奇的合作,这也跟县尉李度的大力配合有关。毕竟地方山高皇帝远,又是来往客商的必经之路,山匪众多早已是地方一患。这次有朝廷正规军前来剿匪,是地方的幸事。谁也不知道,其实这支军队的真实目的是要抵抗突厥铁狼卫此等恐怖的对手。
隋和李糜负责联络县城那边,将一些另外所需的工具去采办来。而齐方和张无诸,则负责调集民夫、乡勇还有那二百多士兵去挖坑,凡是参与到山丘正面设伏的人员,在刘愈的要求下,必须要头戴草帽,还要懂得简单的联络暗语,一旦有风吹草动,要会停下手中的事情,静观其变。
因为突厥的哨探斥候随时都会先行前来探路,不能被提前察觉端倪。
随着设伏工作的展开,刘愈将设伏的工作完全交给齐方去做,而他则要求将城内所有可以调用的,制造烟花爆竹所用的火药运来,将这些火药装进一个个的竹筒里,制造“爆竹”。虽然这种爆竹的威力有限,但对惊吓突厥的马匹甚为有用,马受惊,人也会慌乱,到时战力会大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