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愈凑上前,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才叹道:“今天来提亲,碰上点麻烦,不拿出点像样的聘礼,看来是过不了这关。”
韩升听到刘愈来提亲,看着刘愈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异样。刘愈摊摊手道:“韩老哥,你要骂就骂,要数落就数落,反正司马家的小姐我是娶定了。您有什么意见,一次说清楚。”
韩升毕竟是刘愈的“亲家”,刘愈当着他这个亲家的面去取别的女人,的确让韩升脸色不太好。不过韩升只是叹口气道:“男欢女爱的事,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一介老朽,骂你作甚不过可要提醒你,过几日陛下可要回来了,你想好说辞,怎的跟你家里的女人讲。”
韩升说着,打开奏本,然后提起笔在一些小的细节上做着改动。
刘愈无奈点点头,这次要娶女人回家,也的确没跟徐轩筑等女打过招呼,等她们回到长安城,骤然发现多了两个姐妹,也就是日后将有两个女人来分薄丈夫的宠爱,难免不会心生一些异样的想法。尤其是刚为刘愈产下女儿,心理上急需要抚慰的徐轩筑来说,此时刘愈无异于在她伤口上撒盐。
“刘小兄,你看看,还有何问题”
韩升毕竟是韩升,他是之前朝廷秘密情报组织的负责人,当年司马朗的案子办案中,就有他的身影。韩升也算是对案子的始末知根知底,现在要翻案,对他来说也不算难事,很多细节也不需要去调案宗过来,在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的沟通方面,韩升也比较有经验。
经过简单的整理,他已经把敕令草拟出来,交给刘愈查阅。
刘愈看了看,他对这些翻案的事,不太了解,韩升是想把事情做的让外人挑不出毛病,但事起仓促,韩升提前没有准备,也怕会在一些细节上有错漏。
“韩老哥,这些你比较在行。由你拿主意。需要我在哪盖个章什么的”
“翻案,最好是有天子的玉玺坐实,不过既然已经过了刑部,问题便不大,一些案卷翻案的定巘可在天子回朝之后,今天只是一个前奏。”
韩升在这方面上很有经验,他没有着急一次把司马朗的案子翻过来。今天其实是来“预翻案”,把案子先给定个性,表示案子有“疑点和破绽”,然后把司马朗的罪行取消,为日后的“彻底翻案”做准备。
韩升在这点上用的很聪明,没有着急,但对刘愈和司马家的女人来说也算是交待,让司马家知道翻案有望。虽然司马朗已经死了十二年,翻了案他也活不过来,但案子一翻,司马家地位就跟以往不同,司马家的男丁以后更有机会跻身朝堂。官宦之后和罪臣之后,这两点有本质上的差别。
“差不多。韩老哥你来拿定主意。”刘愈道。
韩升一笑,没再跟刘愈多说什么,拿着草拟好的敕令便交给礼部的官员,因为涉及到翻案,就必须要由礼部来过问,这代表是天子要来翻案,这也是规矩。刘愈看了看,没有刑部的人过来,有些不太尽善尽美。
等礼部的人进了横街,司马璇儿才紧张地拉着刘愈的手臂问道:“这案子到底怎么定的”
她刚才见刘愈跟韩升讨论了许久,似乎都是在商讨她父亲司马朗的案子。她虽然只听得只言片语,却也知道刘愈是要为司马家翻案,来作为迎娶她的“聘礼”,现在看样子已经由刘愈和韩升落实,她便急忙上前询问。
“没事。”刘愈对司马璇儿一笑,“走,我们一起进去便知道了。”
长安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地处在长安城外城的一片居民区,也从来没有一下子过来这么多官家和兵家的人,此时当兵的和衙差还没走,又来了一批,而这一批看上去阵仗更大。而当前一名身着官服的人,更是手拿着谕令一样的东西,像是来宣旨的。
更多的街坊百姓涌出家门,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知道还是跟司马家有关,个个也都更加唏嘘感慨,今天司马家的长女带回来“野男人”的事已经人所共知,百姓也都心想,现在又招惹这么多官家中人来,难道是又惹来官非
礼部官员在随从和百姓的簇拥下走到司马家正门前,司马璇儿的母亲依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抬头看着来人,有些莫名诧异。以她的见识,能看出来,面前这个官员的官服是礼部的,而礼部的官员,通常是不会过问长安城治安事宜的,礼部除非是皇家或者是治学方面有问题才会出来,她还不明白,为何礼部的人会来。
礼部官员走上前,问道:“哪位是司马太傅的家眷”
问了一声,没人应答,他刚要问第二声,才发现地上有个妇人在坐着。
妇人刚跟刘愈和一众官差大闹一场,此时赖在地上坐着显得有气无力,甚至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拿着剪刀,望着来人问道:“我就是。你是”
“在下礼部侍郎孙苍,承尚书省宣,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查阅旧案,来为司马太傅平反昭雪的。”
听到是来“平反昭雪”的,妇人脸上露出些难以置信的神色,她还没弄清楚状况。怎么刚才还是来逼婚抢婚的,现在就换成是来为司马家翻案的
“娘,您快起来”司马璇儿赶紧上前,想拉起妇人。
妇人依然很倔强坐在地上,喝道:“不说清楚状况,打死我都不起来你是礼部的是吧既然是三司定罪的案子,不该是三司的人来为什么你个礼部的,跑这来说什么平反昭雪你当老娘我是三岁孩子那般好骗”
孙苍这次过来,也算是兴冲冲的,本来他跟司马朗也算是旧同僚,只是攀附不上当初天子面前的红人司马朗,但他对司马朗还是有诸多尊敬。如今被司马朗家的女人一盆口水浇在头上,登时觉得自己很冤枉,平日里礼部的人最讲究礼法,而面前这女人,哪里像是司马朗的原配那般温婉贤淑根本是就是个市井泼妇不可理喻
第五百九十九章特殊的聘礼
孙苍知道右相韩升和临王刘愈都在他身后站着,就算是有脾气,他也不敢发。他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再笑对妇人道:“司马夫人,不如你先起来,由本官来宣读谕令”
“什么谕令老娘坐在这,就不能听吗”
孙苍无奈干咳一声,打开谕令本,把韩升所草拟的内容一次性宣读出来。本来妇人坐在地上是摆明了死缠烂打到底,可当听到谕令中提及“司马朗教诲不善虽有其过,但过不及罪,罪不及诛。案宗交还刑部,会同大理寺、都察院再行审阅”,以及“司马朗再定于无罪”等等内容时,她已经坐不住了。
谕令中还提到,“前右相徐翰,设计毒害司马朗,造司马朗病死假相,查有冤情在内,已由共犯某某人供认不讳,先帝虽有查于此,赦司马朗家眷及宗族,但罪仍未细查,令司马朗蒙冤至今”,这一番话令妇人“哇”一声嚎啕大哭,她以为当初丈夫在狱中是不堪受辱自尽,又或是是不习惯狱中生活,才病死狱中。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是被人毒害。
要说当初司马朗到底是不是“蒙冤”,刘愈也不好说,主要是司马朗的确有对前太子和二皇子苏典有“督导不善”的过错,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手足相残的惨事,在太子案中,太子身死,而苏典被发配,一众旧太子及二皇子党,近乎是一个不留。这也是老皇帝对痛失爱子,把怒火发泄在朝臣身上的体现。
事后。虽然老皇帝也后悔于当初太莽撞。对于一些跟他及木皇后起于危难之时的老部下有迁怒苛责之处。也做了一定的补偿,比如说赦免了司马朗的家人,比如说,善待一些旧部属。不然的话,司马璇儿和她的一众姨娘早就被发配为奴,也不会在市井过平常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