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左厉冥忽地一顿,接着回身拉起胡婵,便加快了脚步往岸上走。
“你”胡婵被他猛地拉起,控制不住平衡,摇摇晃晃地上了岸,这才发现他的后腰处有几团黑乎乎油腻腻的虫子。
“水蛭”胡婵知道这个,想当初下田时,就经常被叮咬。
“闪开”左厉冥上了岸之后,就急着往前面的树后走。“你站这莫动”
“不能再耽搁了,我晓得如何做,你莫动。”胡婵心说既然自己知道如何应对的法子,定是要在他面前露露脸的。
胡婵说完追上去,脱去鞋子便狠狠抽上去。
左厉冥气得真想将这个女人抽昏,但如今最重要的却是先解决这钻入肉里的虫子。左厉冥也知用鞋底抽打虫子的办法,无奈它们叮在后腰,自己是使不上力的,所以想着躲到树后取些尿出来撒到上面,既不必挨揍,又能迅速地使那些虫子自动爬出,谁知这女人却偏偏跟了上来。
胡婵的办法是正确的,但却没有效力,因为胡婵的力气小,所以水蛭仍旧迟迟不肯离去。
胡婵不管,只记得当时人们都用这个方法,加之对左厉冥有气,先不说以往被他挟持,也不提被这人挂到桅杆上,就说昨晚的侵犯,虽说是情有可原,但胡婵还是气上心来,逮着机会便狠狠抽他。
此时正是报复的好机会,胡婵拿着鞋子狠命地抽打,心思已不在如何为左厉冥解除痛苦上,嘴角竟噙起了笑。
第21章第二十一章有爹有娘还有家
第二十一章有爹有娘还有家
“住手”左厉冥只觉后腰的疼痛愈加强烈,胡婵的抽打仿佛更加速了水蛭的钻入。
本还配合着她的抽打,扶着树弯下腰来,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便气得躲入树后解开绶带。
“你你”胡婵自然不好意思再凑近,连忙走远几步,心道左厉冥这是疼糊涂了。
树后先是衣袂作响,接着便不见了动静。半晌后,左厉冥从树后走出,瞪了胡婵一眼,嘴唇蠕动两下,终究还是忍下来。
对于这女人的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举动,骂是无用的,至于什么方法可以奏效或者叫她老实些,左厉冥至今也未找到。
多说无用,如不趁着白日里多带回些野果子,夜晚两人在野外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忍着痛,左厉冥爬上树,将野果子打下来,胡婵则摘了几片大叶子,在树下搜集落下的野果,一一兜进用树叶简易做成的兜子里。
“左边那个,那个大。”胡婵不知左厉冥的辛苦,在树下指挥着,惹来他一记冷眼还不自知。
“闭嘴”左厉冥终于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冲着树下吼了一嗓子。
“我在帮你呢,从我这方向,看得清楚些。”胡婵很不服气,但又不敢说些过份的,只好低头嘟囔。
终于摘够了野果子,汗流浃背的左厉冥跳下树,抬手抹去额头的汗珠。“要快些回去,时辰不早了。”
“还趟那条河”胡婵扭扭捏捏问。心说方才是左厉冥被叮,难保下次不会轮到自己。
“走路慢吞吞的,抓牢了”左厉冥将胡婵揽到背上,快速下了河往对岸而去。
左厉冥可没这么好心,绝不是因为怕胡婵被水蛭叮咬,而且嫌弃她走路慢吞吞,来时若不是要迁就她的速度,自己早便过了河,定不会被水蛭叮上。
胡婵一手赶忙搂紧他的脖颈,一手抱稳了野果子,老实地趴在左厉冥背上。
胸前两处被挤压着,胡婵很是羞涩,连忙支起身子,尽量不去触碰他坚实而温暖的脊背。可是直起身子后,又有些摇晃不稳,胡婵生怕掉入河中,连忙又压低身子。鼻端触碰到他的耳郭,带上些细汗,手指忍不住收紧。
他的脊背坚实温暖,让人不由得想去依靠,趴在他的背上,只觉得稳稳的,只要不直起身子,便不必担心。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却说不清楚,胡婵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脖颈。从最初的敌对关系,到现在经历了这许多,可以说,左厉冥是胡婵这辈子里,相处时日最多的人。
自从重生以来,她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她是他的人质,却一直没有发挥作用,她是他的人质,却不曾受到伤害。
不经意间,脸颊蹭到他的脸颊,胡婵脸一红,左厉冥也有瞬间的迟疑。胡婵连忙移开些,偷偷吐了舌头。
稳稳地,胡婵被左厉冥背过了河,检查了身子,并无任何异样,两人这才快速往山谷里赶。
进入山谷之前,左厉冥慢了下来,小心地观察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这才领着胡婵来到山洞下。
将野果子和胡婵推到洞里,左厉冥脱了上衫后沿着山谷四周寻找草药。
夕阳的余晖照进山谷,照在左厉冥身上,那柔和的淡金色仿佛为他增添了一些人气,显得也不再那么低冷漠和凶残。
找到草药后,左厉冥只留一条亵裤,进到潭水里,让缓缓地水流冲刷后腰上也许已经紫红溃烂的伤口,轻轻皱眉。
末了又将那几株草药嚼碎,将绿绿的粘稠吐在手心里,一手伸到后腰处,循着疼痛处敷上。
“我来帮你。”胡婵将野果子放好之后,出了山洞来到左厉冥身后,蹲在潭水四周的大石头上,扶着左厉冥的手,引导他准确地敷到伤口上。
左厉冥看不到后腰处,只能凭借痛感来敷药,如此有了胡婵的眼睛,总算是将伤口完全敷好。
左厉冥身体虽然强壮,但任何一个细小的伤口,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都可能要了人命。就算是恢复慢些,对于两人目前的危险处境,也是极其不利的。
“你这背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淡金色的余晖下,左厉冥背上的伤显得愈发狰狞,特别是那道深深的刀痕,在后背上斜划而下,让人忍不住去想它的来历。
“与你何干。”仿佛勾起了那被自己刻意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左厉冥冷冷说完,便闭上眼睛,不知是享受着潭水带给自己的舒爽感,还是享受草药呵护伤口的感觉。
“你不要总是如此,虽说我还是你的人质,但咱们俩能否活着走出这里,还说不定,若总是这般横眉冷对的,多无趣。”胡婵试探性地说道。
“怎会无趣,若再无船经过,我便杀了你,这样我便可以抱着木板游进海里,不必带着你这个拖累。”左厉冥冷声道。
“你可千万莫冲动,就算抱着木桩,遇到鲨鱼也是枉然。”胡婵总有预感,左厉冥不会放弃自己这个诱饵,至于抱着木桩漂进大海,他更不会冒此危险。
“如若离开这里,你会做何打算”胡婵第一次鼓起勇气,间接地探问他对自己的安排。
“做回我的海盗。”左厉冥说道:“官印许是丢到了海里,浙江巡抚这位置,胡继宗是做不稳了。”
“你不替你爹担心”左厉冥回头看去,却见胡婵专心致志地伺弄着自己后腰上的药。
听了左厉冥的话,胡婵一愣。“他不需我担心,我也使不上什么力,其实,我是一点儿价值也没有的,你实在是押错了宝在我身上。”胡婵本是平静的脸色忽地有些抑郁,忽觉自己有些悲哀,早先不曾这般多愁善感,不知如今为何如此伤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