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幼方才听到了路人口中说道此人是五品官员温大人的儿子,如此蛮横无理,看来这个温大人这些年来在御京还挺威风,没少干压榨百姓的事,趁此机会好好给他一个警告。
若是直接杀了他儿子,万一惹急了,在没站稳脚跟之前,赵清幼还不能和前朝的官员分庭抗礼。
但是谢听迟并不这么想,他谢听迟从不害怕什么高官压迫,在他的眼里,只要是他想做的,便是不择手段他也能做到,这种小事他根本都不会放在心上。
“有我在,谁都不能拿你怎么样,”谢听迟看向那个被侍卫给搀扶起来的登徒子,脸上难得露出了愤怒的表情,额上青筋突起,“本侯管他是几品,天王老子来了本侯也照样收拾。”
“侯爷!”赵清幼再一次制止了他。
因为这一阵骚乱,投向这里的目光越来越多了,且谢听迟又是轰动御京的人物,一下子他们变成了焦点。赵清幼意识到谢听迟的手还护在她的腰间,瞬间脸上一热,这一动作在别人眼中尽显暧昧之意。
是以赵清幼强行地拉着谢听迟赶紧离开这人多口杂的地方,来到了酒楼的包间里面。
远离了喧嚣的人群,赵清幼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对着对座依旧愁眉不展的谢听迟道:“只是遇到个醉鬼而已,侯爷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虽然她悬着的心也是刚刚才落下来,但是为了不让谢听迟担心,她故作无恙的样子对他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那若是臣没有赶到,现在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谢听迟看向她,眉宇之间已经蹙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
他这一问反倒让赵清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方才不是谢听迟,她可能会被那人给拖拽强行带走,虽然有乐竹在场,但是人潮太过拥挤,一时半会不能立刻赶到她的身边。
“街上那么多人呢,即便没有有幸遇到侯爷,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赵清幼好心道,谢听迟心中的怒火刚压抑下去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他明明说得那么清楚,只要有他在,她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用顾虑其他的事情。可是赵清幼每一次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他,而是其他人。
“公主。”谢听迟神情严肃地唤了她一声。
赵清幼有些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嗯?”
谢听迟翕动薄唇,他想质问赵清幼为什么每一次都不知道好好地保护好自己,上一回是用自己的命去与宁家做拼搏,这一次则是想着自己对付那登徒子。可当他看着赵清幼那一双清澈眼眸之时,又不忍心开口。
最终,在内心经历过了好几番挣扎后,谢听迟缓缓开口道:“公主,臣不是说过,请公主不要再做这种令臣苦恼的事情了吗。”
因为他会很担心。
赵清幼愣了愣,先前谢听迟的这一番话她就没有明白,如今他再说了一遍,赵清幼更加不明白了。他所谓的令他苦恼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她明明......已经尽全力没有麻烦到他啊。
一阵道不明的沉默过后,赵清幼轻启朱唇道:“侯爷,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能够做到,只要我手中权力稳固,将当年的事情全部查清楚后,便会兑现我们当时的承诺。我会向父皇请求赐婚,寻一个势高的驸马来进一步稳住朝中的权力,届时,我会倾力支持谢家在前朝的位置......”
赵清幼还未说完自己会搬出皇宫,然后亲自调查当年的那些恩怨纠葛之事,便被谢听迟给打断了:“公主要选驸马成婚?”
谢听迟有些惊讶地瞪大了星眸,浑身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跟着紧绷了起来。
赵清幼点点头道:“嗯,到时嫁了驸马,我便能搬出皇宫,自由不少,亲自调查母后当年的事情。另外,也可以不再麻烦侯爷帮那么多忙,侯爷与我毕竟男女有别,不能太过于正大光明地有来往。”
她想与他保持距离。
“......”
谢听迟抿紧了薄如秋叶的唇,落在腿上的手不禁慢慢地握紧成拳,但仍是强忍着心中复杂的情愫,艰难地开口问道:“那......公主可有想好中意的人选?”
赵清幼摇了摇头,笑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总有一个合适的,时间紧迫,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成婚的。”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幕,起身道:“时辰不早了,颜汐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先带她回去了,今日还是要多谢侯爷。”
赵清幼刚转身要离开,便被谢听迟给喊住了:“公主!”
赵清幼不知为何,总觉得最近的谢听迟十分奇怪,让她完全一点都捉摸不透,面对谢听迟那般审视的目光,赵清幼只想赶紧逃脱。但是她仍是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向他。
谢听迟对她道:“其实,你选驸马这事,臣也可以帮忙......”
他的眼帘微微低垂,那一双好看的乌眸之中似乎荡漾着一抹明月一般,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赵清幼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种事情怎么能再劳烦你,我......我会回去与父皇和舅舅他们商议。”
说罢,她仿佛逃一般地出了门,谢听迟那个神情让她感觉有些说不清的奇怪,但是自己已经害得他一夜散财千金,决不能连选驸马这种事情还要他暗中去说情了,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屋中的谢听迟看着赵清幼那落荒而逃的样子,呆呆地有些出神,自己是不是太直白,吓到她了?
可是......
他看向自己系在腰间玉佩上那一条紫薄汗的彩丝带,因为他穿着一身紫衣,且夜间昏暗,这种颜色难以被注意到,是以赵清幼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明明也可以成为她的驸马啊,为什么她却不肯回头看他一下?
这时,裴易端着一个木托走了进来,盛放着一套华丽精美的衣物,道:“侯爷,衣物御秀坊做好了,命人给您送了过来,要不要给公主送去?”
裴易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衣物,生怕磕坏了碰坏了,看着谢听迟铁青的面色,大气儿也不敢喘地请示道。
谢听迟看向那一套他命人定制的衣物,回想着方才赵清幼说要求赐婚之事,一时间便失了兴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拿回去送三小姐吧,之前本侯答应过她,用御秀坊的裙子换她张君澜的画。”
“是。”
虽然琢磨不清为何谢听迟明明费了大手笔地让御秀坊为赵清幼定制了一条裙子如今却说不要便不要,但是裴易也不敢轻易去打听主子的心思,乖乖地领命去办事。
谢听迟拿过了桌上的玉壶,为自己的杯中满上了琼浆玉露,站到了窗边,一眼便看到的拉着颜汐融入了人群的倩影。
他仰头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他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呢喃道:“小公主,分明是你让臣等你长大了来娶你,可你为何却把臣给忘了?”
那一年,出身贫寒,举目无亲的他险些饿死在街头,被路过的武定侯给捡了回去,成了侯府的一个小侍卫。
那时的谢听迟仅仅只有十二岁,身子瘦得如同一根干柴,风一吹便倒下了。雷厉风行的武定侯的身边怎么能有这么弱不禁风的侍卫,是以他险些被赶出侯府。
但是谢听迟知道,他要摆脱自己被生母抛弃、贫困潦倒的命运,那就必须牢牢地抓住武定侯这一根救命稻草,顺着他不断地往上爬,逐步走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