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gu903();而他静静地凝视着那飘荡着狼烟的本来湛蓝的天空,视线从清晰,到模糊,不断闪烁。

鲜血从他的嘴角跟胸前涌出,好像眼睛也给血浸染了,天际出现了一抹血红色。

小魏王已经没有办法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马蹄声,如在身旁,又似天边。

模模糊糊中,他听见一个焦急的声音大声地:“王爷,王爷……”

“赵襄敏!”

“吉祥……吉祥!吉祥!”

她声嘶力竭,实在算不得好听。

但足以让他分辨清楚,那是谁。

说实话,直到如今,赵襄敏仍觉着不可思议。

没想到,在那穷途末路马革裹尸的时候,不远千里抛却生死前去寻他的人,竟会是她。

第38章

夜更深,风雪中依稀还能听见何处放鞭炮的声音,零零碎碎。

唯独此时这声响是最叫人愉悦的,因为每一次的响动,都预示着新年将至,洋洋喜气。

言双凤很喜欢过年,大概是幼小时候的记忆太过鲜明,那会儿她还是个父母俱在无忧无虑的孩童,就如世间所有安妥长大的孩子对于春节的记忆一样,充满了好吃的东西,好玩的故事儿,以及那无限的被温馨疼爱尽情包裹的熨帖感觉。

这一年的虎啸山庄,又热闹,又古怪。

言老太爷那边,喝了汤水泡了脚后,被安妥地照顾着入了睡,老人家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是操不动什么心了,唯有颐养天年而已。

言双凤没回来之前,庄子是给老富贵和李顺操持,虽左支右绌大见艰窘,但众人无一例外,都不肯把苦处跟老太爷告诉,毕竟老人家也没什么好主意解决,说给他,他这把爱犯病的年纪,不过是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他们能撑一天是一天,把苦楚咽下,强颜欢笑。

还好,在大厦将倾的时候言双凤回来了。

山庄的担子就给了言双凤,如今老富贵还是做他的本行,看护马匹,牧马,照应里外,李顺也能专心地埋头算计,两人成了言双凤的左膀右臂。

虽说言双凤是个女人,但毕竟是虎啸山庄的血脉,她又是个能顶事的性子,不是那种只会缩头脸红的闺秀,有她在,老富贵李顺他们就觉着头顶上还是有一片天的,他们心里就踏实。

今夜,老富贵跟周大娘在炉子跟前,低低地说今日的奇遇种种,说着说着,不免又提到了言双凤跟赵襄敏的“将来”。

周大娘甚是乐见,老富贵则仍怀隐忧,只是不便跟老婆子说,怕她担心。

他毕竟是个老把式,见多识广,也跟言老太爷似的看出了戴涉的来历有点儿古怪,这戴掌柜的,似乎对于“吉祥”过于留心了,先前他们才回来,戴涉竟谁也不理只管向着“吉祥”过去,神态甚至透出些许的惶惑。

老富贵虽看似不在意,实际早照进了眼里。

可虽然对于赵襄敏的来历仍存警惕,但老富贵不肯说破的另一原因是:他自个儿其实也巴望着是自己多心,他宁肯赵襄敏是个真真的好人良人,毕竟,老人家也是愿意言双凤能得一个可托终身的人。

虽说“吉祥”此时无权无势也无财,但老富贵跟周婆子似的,淳朴仁善,他们都并不很在意这些,他们最在意的是赵襄敏本身是如何的人品。

李顺那边,李婶正哄着小虎子入睡,小虎子因为明儿过年,格外兴奋,不住地问长问短,李婶唱着童谣,轻轻地拍着他的肩头,小虎子才慢慢睡着。

李顺自外进来,见状道:“每次都这样,多大了,还要惯着他。”

“明儿除夕了,让他多遂遂心,过了年再改吧。”李婶自炕上挪下来,给他去弄洗脚水,李顺赶忙拦住她:“你也忙了一天了,我自己就行。”

“那点子活儿算什么,累不着我,”李婶痛快利落地说,早披了衣裳,又轻声问:“那些客人都安置了?”

“是啊,那位戴先生看着有点心事……说是明儿要走的。不过看这风雪,也不知明日如何。”

李婶道:“这可真是的,人不留客天留客?我看老太爷对那位掌柜的倒是很在意,或许明儿留他们过年也未可知呢。”赶着去兑了水端进来:“试试烫不烫?”

“好……”李顺坐在炕沿上脱了鞋:“正合适。”

李婶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给他洗脚,又问:“姑奶奶睡了么?”

“先前倒是回屋了,明儿还要守岁,多半该睡了。”李顺回头看了眼儿子,炕烧的热,小虎子胖嘟嘟地脸微微地发红,煞是可爱。

李婶见他打量儿子,笑道:“先前直嚷要我把他的新棉袄拿出来穿呢。好不容易劝下了,今儿外头忙,他也跟着乱忙乱跑,还摔了一跤呢,幸而无事。”

“过了除夕,该好好地给他找个先生,开开蒙了,总不能这么疯跑胡闹下去。”李顺思忖着:“先前吃饭都难,也没顾上孩子,如今姑奶奶回来坐镇,总算能喘过气来,也该好好给小虎子打算打算,别耽误了他一辈子。”

李婶道:“哪能呢,先前你不是也教他认字了么?”

“我教,到底不如正经的先生教好。何况我其实所知也有限。不过是咱们庄子里没有个饱读诗书的,也没本钱再另聘人,我便硬着头皮上罢了。若是我教孩子,就真的误了。”李顺耐心地解释。

李婶突发奇想:“我听如意说,吉祥每日都要看些书,咱们山庄的书都给他看遍了……他一定是个饱读诗书的,不如让虎子跟着他学,你看吉祥的人物那样出色,必然会教的很好。而且也不用再多花一份钱请先生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李顺却笑道:“这也是个法子。吉祥是个有大本事有心胸的,就怕他嫌烦不肯教。”

李婶道:“这个不怕,你别看吉祥对别人淡淡的,他可是最听姑奶奶的话,赶明我跟姑奶奶提一嘴,只要姑奶奶开口,不怕他不答应。”

李顺苦笑道:“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吉祥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要唆使姑奶奶为难他。”

“我就一说呢,当然不至于就真叫他难做,”李婶把他的脚擦干,忙去倒水,放了门帘,回来上炕问道:“只是你说的什么鞋天子……又什么猪猴的?”

李顺愕然,复又忍笑。

他虽然并非什么大儒,但毕竟知书达理,可李婶儿却是个目不识丁的村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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