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中枢惊变上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寅时正,东宫,显德殿
李建成在显德殿偏殿处理公务,一夜未曾歇息,五更天左右,他松了松筋骨,正欲起身去练武课,有内侍禀报齐王元吉来访。他暗自发笑,知道这个老四什么时候都沉不住气,便挥手叫进。不多时却见齐王带着王府车骑将军谢叔方一并走了进来,他不禁有些惊讶,问道:“叔方不是和万彻一道在城外预备明日的郊送大礼么怎么回城里来了”李元吉阴沉着脸答道:“是我叫他回来的,出兵在即,父皇却突然传敕召见,我心里面总不踏实,昨晚命人叫了叔方回来。大哥,你可知道父皇叫我们究竟是为了何事”
李建成笑了笑,便将昨夜从内宫传出来的消息简要地给李元吉述说了一遍,说完了道:“这件事情虽说匪夷所思,却也算不得如何了不起。父皇英明睿断,这等小把戏岂能瞒得过他老人家前次是乔公山、尔朱焕,此番又是王晊,二郎在军前日久,这套手段倒用得纯熟可惜了,此番没有杨文干那样的傻子等着给他垫背,万彻和叔方在城外做了些什么,陛下根本不用问,京兆刘弘基那边心中明镜一般。战场上没有回旋余地,这种疑兵之计才能有所效用。可惜朝局毕竟不同战局,这番手段搬到长安来用,就不灵了”
李元吉听毕半晌无语,缓缓开口道:“虽然如此,我却总觉得情形不对。”
李建成神情自若地瞥了他一眼:“哪里不对”
李元吉沉了沉,神色凝重地道:“兵者诡道,诡者变也诈一人不可用同谋这是那年在慈涧,二郎亲口对我说的一句话。对于同一个敌人,已经用过一次的计策绝对不能再用。对同一个敌人使用已经用过的策略,无异于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去让人家砍。他这许多年在战场上纵横不败,这一条是顶顶要紧的。所以按道理说,前年杨文干的事情一击不中,反间诬陷这一手他就应该弃置不用才是,怎么会在我出征前夕莫名其妙地又来了这么一下子”
李建成对自己这个一向被朝臣视为草包的弟弟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他眼中露出了欣赏神色,轻叹着道:“你能虑到这一层,也不枉了父皇和我对你的一片殷殷。二郎说得不错,你虑得也有道理,可是归根到底,战场是战场,朝局是朝局。战场上,谁斩首多谁便是英雄,那个时候没有寒暄客气的余地。可朝廷不同,这里毕竟是文场不是武场,很多东西不能混为一谈。”
李元吉思忖半晌道:“殿下,臣弟还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为防万一,你还是将万彻召回城来吧。有他在你身边,我心里还踏实些”
李建成摆了摆手:“算了吧,我宫中还有冯氏兄弟呢,你也不必如此惶然。目下长安城内,仅东宫内就驻扎着近四千余人,再加上你府中的兵力,就算不把常何的北军、刘弘基的金吾卫算进去,我们也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就算要召回万彻,也得等今日面圣毕再说,倒是魏老师那边,应该去探视一番,不若今日从内城回来后你我兄弟一同过府,也和他说说这回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
李元吉沉吟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寅时一刻,太极宫,尚书省卯时三刻要进宫见驾,裴寂提前一个半时辰回到尚书省,那里还有几份要紧奏章需要奏皇帝亲自处置。别的倒还罢了,山东李世勣、王珪关于拿获原汉东王刘黑闼部将王小胡的表章却是耽误不得的。他却没有料到,只这一夜短短几个时辰光景,皇城内已然地覆天翻。
一进朱雀门他就觉得不对劲,周围的护卫兵丁全都换了人,一个个身披黑甲各持刀抢,却看不出隶属哪个卫府统制。平日里他走到这里,带队轮值的统军队正之流会立刻跑上前来行礼,相国前相国后地谄媚,今日这些卫兵却一个个对他极为蛮横,挥动着刀枪问他身份。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亮出通行的腰牌,卫兵倒也当即放行,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进入南省的大堂,就被几十名军士围在了当中。他这才反应过来内廷有变,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捋着胡须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身周的军士一眼,冷冷道:“大胆这是尚书省,朝廷中枢所在,你们奉了谁的乱命,竟敢在这里擅动刀枪”
却见一名身着明光铠的将军分众来道面前,抱拳行礼道:“老相国,得罪了,末将也是奉命行事,内廷三省的宿卫,已由末将率人接管了。”
裴寂大惊:“段志玄”
段志玄笑了笑:“正是末将”
裴寂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南衙宿卫,没有尚书省和十二卫府的联署命令谁都不能擅自更动,你怎么敢”
段志玄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口气依然是毕恭毕敬:“老相国容禀,末将在军中多年,自然晓得军令利害。若是没有尚书省和十二卫府的命令,末将怎敢擅自发兵接管南省宿卫再说,便是末将胆大包天,原来的宿卫军将不见命令也不会撤防,老相国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裴寂肃容道:“我这个尚书左仆射未曾签署,哪里来的联署命令”
段志玄一脸的不好意思:“老相国怎么糊涂了我们家秦王殿下身兼尚书令和左右十二卫大将军之职,他签发的命令,自然是联署命令。您老人家虽说德高望重,这尚书省却也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吧我家殿下身为尚书令,说起来还是您老的顶头上司呢。”
裴寂闻言如遭雷击,面色立时为之一变,他呆立了半晌方才道:“那命令何在”
段志玄笑道:“命令只有一份,在房玄龄大人手里,他在门下省政事堂那边候着您老人家大驾呢咱们此刻便过去罢”说罢也不容裴寂再说话,一挥手,上来两名军士一左一右将这位大堂朝廷首席宰相架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向外走。
中枢惊变下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寅时二刻,太极宫,门下省已是寅时二刻,平日宰相们议政的政事堂中此刻热闹非常。尚书省左右仆射裴寂、萧瑀,中书省的中书令封伦、杨恭仁,门下省的侍中陈叔达、宇文士及六位朝廷宰辅大臣分左右坐在大堂中央,周围围着一圈密匝匝的玄甲卫士,由庞卿恽、张士贵两名杀气腾腾的将军统领。
诸相当中,唯有宇文士及事先得到了点风声,猜出了个大概,因此倒显得神情自若沉稳安详。另外五个人到此刻为止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裴寂和萧瑀都是满面怒容,陈叔达扬着脸看也不看周围的军士一眼,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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