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大臣们起身。
杨改革如往常那般准备开始议事,匆匆的扫了一眼文华殿里的众人,都是一副严肃、忠诚、坦诚的目光,可是,今日的目光,明显的和往日的不一般,往日,绝不会感觉出这般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是毒辣是怨恨是诅咒还是其他反正,今日这些目光之中,总有那么一些若有若无的不善的目光。
再仔细瞧瞧,众人的目光还是严肃,平和,坦诚的,并没有发现谁以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杨改革扫了几次众臣,皱了皱眉头。
“看看今日有什么事要议吧”杨改革长舒一口气,那种阴毒,不善的目光,在感觉上,始终的存在,可是,总是搜索不到,于是,也不理会,开始今天正式的办公。
前面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这些事很快也就处理完毕了,其实,还有更鸡毛蒜皮的事,根本不会拿到文华殿里来讨论,能拿到文华殿里的事,多少还算有点重要,不过,在杨改革的眼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很快就搞定。
“启禀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个大臣忽然说道。
“哦,什么事,只管说。”杨改革鼓励道。
“启禀陛下,就是前些日子,臣跟陛下提起过的,南方一些商人,想协助转运灾民的事,不知陛下怎么看。”这个大臣说完,抬头看了看皇帝。
其他大臣听了这件事,纷纷转头来看他。
“哦,那件事卿家的意思是让朕出钱,给他们造船然后他们每次做生意,都带一批移民”杨改革对这件事有印象,当初觉得,这官僚们忒无耻,没料到,这种事,这个人还敢再提。
“对,对,对,正是,陛下,南方那些渔民都可以以力入股,同灾民同享新渔船,陛下,南方的一些商人也愿意为陛下分忧啊只要陛下同意他们入股,如此,日后延绵不绝的转运灾民之事,则可以托付给他们一部分,如此,可节约相当的银钱,陛下”这个官员一脸巴结的陪笑着,这种从皇帝口袋里掏钱的活,还是笑着点比较好,万一皇帝翻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多陪个笑脸,即便皇帝不愿意,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万一成了,那自己可就是南方那些人的英雄。
“这事,嗯,朕会认真考虑的”杨改革纳闷了,这个官员是怎么了怎么老是把这件事提上来说这可是实打实的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啊这官没毛病吧还是脑子秀逗了不对啊怕是另有隐情,杨改革再一琢磨,又琢磨出一些东西了,按理说,如此明显的要钱的举动,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提,自己确实有必要找个人问问情况。
“好,卿家能为朕分忧,能为民请命,好,这件事,朕应下了,不过,朕还得想想具体怎么弄”杨改革转念一想,好像忽然明白什么,于是,又忽然改口应了下来,当然,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官员见事成了,立刻满脸堆笑,乐呵呵的跪下来磕头,还行了个大礼。
杨改革长了个心眼,结束了文华殿的议事之后,匆匆的找来孙承宗,这个家伙老是开口南方,闭口南方,想必是为了南方某些人争些好处,既然如此,那就得找个熟悉南方情况的人来问一问,这个人,孙承宗是个不错的人选,东林党的抗靶子啊
“孙师傅,为何今日议事的时候,那个叫什么来着的,怎么又提起南方造船之事”杨改革问道。
孙承宗原本就不爱说话,一脸的严肃样,看上去,相当的有威仪感,自从被皇帝叫了“师傅”之后,更加的不爱说话了,早朝,议事,基本上,都是不开口,不是皇帝问起,也绝不主动说事,以孙承宗那威仪的模样,倒是把朝上那些大汉将军给比下去了。
“陛下,其实,不过是想借着协助移民这个眉目,让陛下出钱给南方的一些人造船”孙承宗皱着眉头考虑了很久,说道。
“哦,是啊朕就奇怪了,怎么这家伙脸皮这样厚,从朕口袋里掏钱的事,他也有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就算朕的脾气好,可是,也不至于让人欺负吧。”杨改革问着这里面的蹊跷事,按理说,当官的可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说出如此弱智的话
孙承宗更是沉默,许久,孙承宗才叹了口气,道:“陛下,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是有些人试探陛下呢,或者说,这是一个靠向陛下的信号”孙承宗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这种只有官场上老狐狸们才能懂的意思告诉了皇帝。
杨改革的脑瓜子瞬间轰的一响,试探自己信号
“孙师傅,这是什么意思信号”杨改革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还是朦朦胧胧有层雾,于是,又追问孙承宗。
“陛下,此话有些大不敬了,不过,既然陛下问起,那臣就直说了,陛下要做的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满朝的文武,也都是人精,能从陛下做的这些事里揣摩出一二,老臣估摸着,是有些人闻到了一些味道,估计,试探陛下呢,或者说,准备向陛下输诚,以期在日后的动荡中能安身立命”孙承宗一脸严肃的把这件事的谜底揭穿。
这,杨改革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老狐狸”,自己做事也够隐蔽了,但是这些老狐狸们居然能从这些事当中揣摩出一些东西来,不得不说,自己小瞧了他们,原本以为,自己有了新军,有了银子,有了很高的声望,甚至有大义,有足够的证据在手,可以轻松的置他们于死地,没料到,这群老狐狸的鼻子比狗还要灵,居然闻出味道来,提前跟自己“打招呼”。
而且,这打招呼的方式,还如此的特别、隐晦,杨改革算是见识到了明朝官僚们的精明。这算什么看着势头不对,是几边下注还是全心全意投靠自己
杨改革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借着从未来而来的先天优势,可以毫无顾忌的大杀四方,今天这件事,给了杨改革相当的打击,看来,这明朝的事,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简单,明朝的这些官僚,也都个个是人精,看来,自己的策略,还得调整。
“孙师傅,这人代表的是那些人那些人想跟朕打招呼是真心想投靠朕,还是试探朕还是两边下注朕要做的那件事,不会人尽皆知了吧”杨改革想了半天,不得要领,转而问孙承宗。杨改革相当的郁闷,自己的事还没做呢,难道就已经人尽皆知了这个世界太恐怖了。
孙承宗皱着眉头想了很久,道:“回陛下,这些事,老臣本不该说,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有些犯忌讳,罔上之事,老臣也只好如实相告了。”孙承宗的内心,也是相当苦的,他是以天启老师的身份起来的,对皇帝一家子的感情跟别人不一样,但是,又是东林党的抗靶子一类的人物,在如今的崇祯朝,做到了左膀右臂的位置,所以,处在皇帝和东林党的左拉右扯当中,相当的为难,所以,在朝中,都是尽量的不开口、不说话,除非迫不得已,一般都只言语关于战事的、关于关外的,朝堂上的事,是能不说就不说,但是,今天这事,皇帝已经问起,已经问到了核心了,孙承宗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如实告诉皇帝,皇帝虽然年轻,但是是一位有抱负,有能力,有广大前途的帝王,辅佐一位能超古烁金的帝王是无数臣子的理想,孙承宗也不例外。
“孙师傅只管说。”杨改革一脸的期待。
“今日提起这事的那位,代表的是江南一些海商的,他跟陛下提起要陛下出钱为他们造船,他们转运灾民,其实,是想跟陛下说,他们有意向陛下靠拢,站在陛下这边,好在接下来的一场腥风血雨之中能得陛下的庇护”孙承宗的话匣子打开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了,这其中的内幕,如同倒水一般,一股脑的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