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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是很“温和”的声音说道。

“回主子,如今汉人已经上岸五六天了,即便是主子是快马送消息到辽阳去,怕辽阳那边,也着了汉人的道了,汉人只需要不断挑逗,将我大金一批人马引诱到三岔河附近,我大金,铁定是要惨败的,一旦我大金在三岔河遭受惨败,主子是不想去三岔河也不行了,明朝这一手”范文程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首先就是截断了消息,让大金盛京、辽阳和黄台吉这边失去联系,一旦失去联系,辽阳,盛京那边也好,黄台吉这边也好,肯定要派人过来查探,那些查探的人马,几经明朝挑逗,焉能按捺得住,即便是黄台吉这边无事,辽阳、盛京那边也肯定是按捺不住的,肯定是追赶的,只要追赶,这后果也就不言而喻,明朝既然敢的在三岔河上岸,又把人引到三岔河,焉能没准备去的人估计是凶多吉少,而大金一旦在三岔河损失过多,黄台吉还能在松山堡坐得住黄台吉坐得住,辽阳、盛京的人能坐得住大金虽然只有一位大汗,可还有几位面南而坐的大贝勒,消息送到了管用不管用还两说

“哐当”黄台吉手里的千里镜,不知道是怎么的,忽然滑落,掉地上去了。再看黄台吉的脸色,死灰一般可怕。

范文程的话虽然只说了半截,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三岔河,他是不想去也要去了,他不去,辽阳、盛京那边的人也会去,如果不管辽阳、盛京那边的人继续呆在松山堡,光靠那边的人,根本对付不了三岔河那里明朝的人马,所以,他几乎是必定要去的,而他一旦去了三岔河,这松山堡算是白围了,死伤那么多,算是白死了,他还得长途跋涉的赶到三岔河去。黄台吉也是个聪明人,范文程稍稍的一提,他就明白了过来,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了。他已经完全处于明朝皇帝的布局之中,整个人已经身不由己,失去了和别人下棋的资格,沦为一只四处奔走的棋子。

第554章还是爷们么

黄台吉不相信这是真的,几个月以来,在这松山堡外面当野人一般的过日子,到头来,却还不得不按照明皇给他安排的路走。

黄台吉不甘心,也不愿意服输,眼中的戾气也是越来越重,不时的以毒恶的眼光看着松山堡,不知不觉中紧握着手掌,才感觉到,自己手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伸开手掌一看,却见自己手上两手空空,手掌里只有几个指甲印,原本该在手上的千里镜已经不在手上了,视线的焦点延伸到地上,才发觉,原本该在手上的千里镜,掉在了地上。

黄台吉蹲下去去捡千里镜,眼睛中的戾气也才消散一些,待捡起了千里镜,看了看,千里镜依旧完好。

“宪斗,你说,本汗现在该怎么办”黄台吉以平静的口吻问道,内心却是在极力的抵抗着命运的拉扯。

“回主子,奴才以为,如今,还是尽快去三岔河的好,如能在三岔河打败明朝的援军,则我大金的威名更胜”范文程想了想,低头说道。

“哦,一定要去三岔河吗本汗不甘心啊”黄台吉淡淡的说道,内心却也是做着激烈的冲突。

“回主子,不去三岔河后果难料,大汗能忍住,可其他大贝勒,未必能忍住”范文程提醒道,大金那三大贝勒可虎视眈眈的看着这个汗位呢。

“如本汗严令呢”黄台吉使劲的捏了捏千里镜,一种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彻底的笼罩住全身,可黄台吉还是准备再抵抗一下,自己自诩对明朝了如指掌,可如今明朝却是点中了他的死穴,他大金尽管只有一位大汗,就是他,可还有其他三大贝勒,也是可以面南而坐的,是可以轮值当家作主的,他人不在辽沈,如何能管得了其他三大贝勒辽沈出兵,几乎就是必然。

黄台吉无法想象,前面损失了几百,几千人马之后,这些大贝勒们还能忍得住,出兵几乎就是用脚趾都能想到,明皇把他们大金看得很透,知道一旦在三岔河上岸,他就做不了大金的主了,战场是必然要转移到三岔河的,而去三岔河,无疑代表围攻松山堡失败,无疑表明,他黄台吉不是明皇的对手,被明皇牵着鼻子走,放弃松山堡,这些天攻城的损失不说,还的长途跋涉几百里地到三岔河去,还得再以疲惫的姿态去打三岔河,这其中的苦涩,也只有黄台吉知道。

“如主子严令能有效,辽沈避战不出,我大金最多损失几百,或者几千人马,其结果就是兵锋受挫,大涨明朝援军的士气,对我大金日后作战,极为不利,但也不是没好处,如果不理三岔河的明军,依旧围松山堡,则明皇还是要来松山堡的,可以说,主动又回我手,但,也只怕明皇是个心狠手辣的主,真的放弃松山堡不管,任我大金攻城,到那时,我大金即便是攻下松山堡,也就是得了个空城,城里想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伤亡也必定极大,到那时,如果再加上袁崇焕手上的人头,算起来,明皇手上,怕是有好几百,好几千我大金勇士的人头在手,有这些人头打底,奴才担心,明皇不一定会来”范文程到了此时,神情又开始犀利起来,眼睛也变得有神起来,丝毫不再害怕黄台吉那吃人的眼神,似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连这种忌讳的话也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

“呼”黄台吉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盯着范文程看了很久,过了许久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他整个人已经被吸进了命运的漩涡,如今也就是徒劳的挣扎罢了,该去该留,黄台吉心里也已经有数了,范文程的话虽然很冲,很直,很让人不舒服,可这是事实,黄台吉努力的忍住了心中的杀意。

“看来,本汗是不得不去三岔河了”黄台吉转身看了看远处的松山堡,松山堡依旧,而他,却要走了。

“回主子,依奴才看,怕光去三岔河是不行的,还得做另外一手准备。”范文程理直气壮的说道,丝毫不在乎黄台吉拿什么眼神看他,眼神里充满着坚定。

“哦,还要有什么准备莫非,宪斗还让本汗在松山堡留一部分兵力这可不行,那袁蛮子是个难缠的家伙,如果本汗走了,怕是没人镇住他,他手里,也是有些精锐的,留下一些兵力,怕是不行,两头分兵作战,犯了兵家大忌。”黄台吉也被范文程那种“耿直”“忠诚”“坚毅”的目光所感染,看范文程的眼神,清明了不少,话语的声音,也降低了不少,显得极为温和。

黄台吉可不敢在松山堡留下部分兵力,其中的道理自然简单,兵力一旦分散,从后方到这松山堡,几百里的距离,粮草的运输怕都没保障,如今他还在松山堡,明皇就敢派人断他的后路,如果他不在了,明皇派人直接在松山堡这地方上岸也不是不可能,面对明朝的海上之便,黄台吉现如今,终于是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主子,奴才不是说要分兵,奴才是说,光去对付三岔河的明朝援军是不够的。”范文程很有信心的说道。

“哦,为何”黄台吉皱着眉头问道。一时间,心里涌起了万般的心思。

“大汗,试想,如在三岔河作战,大汗能保证一定能克敌也能如围松山堡这般,依靠久困获胜”黄台吉大声的跟黄台吉理论起来,一股“铮臣”的味道。

“这,怕是不能,既然明军在三岔河上岸,必定依靠海岸筑城,本汗怕是无法全功,也无法围城,明军依靠船舰,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黄台吉稍稍一想,就得出这个让人惊人的结论,三岔河,他几乎就不可能赢,说完之后,黄台吉就惊讶的看着范文程。

“回主子,不错,此去三岔河,顶多就是把明军赶下海,如果能抓住他们其中一部劲旅歼之,那都是万幸,能有多少缴获,臣怕也是个未知数主子可知,我大金今年开年就出来大战,家里更是被四处骚扰,收成是急降,如没有一笔外财,今年这个年,怕是不好过”范文程直言道。

黄台吉心头的火又上来了,盯着范文程的眼神,又变了,这话,可戳中了他的疼处了。

“那宪斗的意思是”黄台吉面上,依旧温和的问道。

“主子,该是准备另一手了,向西,向西”范文程小声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