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初步断定,乃是人祸”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陈于廷率先说话了。
“哦,人祸怎个人祸”杨改革问道。
“回禀陛下,该是火药库管理不当,工匠懈怠而导致了祸事发生”陈于廷率先说道。
“哦,是吗”杨改革道了句。
“回禀陛下,是的”陈于廷回答道。
杨改革看了看陈于廷,道:“那个大坑,朕也去看过,深得很,爆炸中心,基本已经被摧毁,不知道卿家是如何确定是因为工匠懈怠导致的祸事,不知道是有人证,还是物证”杨改革问了一句。杨改革倒是蛮鄙视陈于廷的,这种规模的爆炸,爆炸中心都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人都死得不能再死了,连物件东西都被炸得粉碎了,还能调查出是人祸,那可真的是神仙了。若是说在后代,能依靠蛛丝马迹,甚至是原子级别的残余来分析爆炸的原因,这个杨改革信,但是说在这个年月,要想证明当时是人为原因造成的,除了自由心证之外,没别的办法了。
陈于廷差点噎死,皇帝居然让他交代人证或者物证,那种大爆炸,他到哪里寻人证去爆炸当场就死了好几百,人证都已经成碎片了,物证更加的碎片,他能拿着某块碎片说是这个东西引起的爆炸吗陈于廷快疯了
大臣们都是一脸怪异的看着皇帝,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着陈于廷。皇帝这个问题,实在刁钻,向来定案不说全部依靠证据,起码得有个口供吧,起码得画个押吧,可如今,爆炸当场就死了几百,到哪里去找口供去能说话的,都离那爆炸点远得很,你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是谁弄爆炸的,这显然不可能,这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更没有画押,这东西想定案,那可真的是
陈于廷真的快疯了。皇帝不过随便一问,他就被逼到了墙角。
刑部和大理寺的那两个头头开始偷偷的发笑。
陈于廷的脸是红了白,白了红。
“陛下,此祸事当场死伤数百,人证物证皆以无从寻找”陈于廷不得不承认现实,这确实是个难题。
“可,陛下,这也不能说就不是人祸造成的,陛下,若是不是人造成的,那火药库怎么会好端端的爆炸呢陛下,这是可上万人的死伤啊如此惨重的祸事,焉能就此罢休”陈于廷是急忙辩解道。
“说的也是,朕也奇怪,为什么这好端端的火药库会爆炸,若是说管理松懈而造成了火药库爆炸,朕也不太信”杨改革见陈于廷激动起来,插话道。
“”陈于廷一阵无语。
“大内造那是天下都闻名的,若是说管理松懈,朕相信不可能造出大内造这种质量上乘的武器来”杨改革又说道,杨改革是打算保下自己手下的那几个人的。这种年月的火药库,那几乎就叫手工作坊,手工作坊能数年才发生一次大爆炸,这实际已经说明,管理得很严了,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爆炸新闻,也是不绝于耳的。实际自从自己当皇帝之后,自从琉璃斋崛起之后,自己麾下的那些工厂,已经将薪金待遇向琉璃斋看齐了,这兵工厂的待遇实际已经不低,杨改革不相信,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寻死。杨改革相信,这顶多就是无意中发生的惨案,或者说,在无知的情况下发生的惨案。
“”陈于廷一阵无语,他都不知道到该如何解释了,大内造的质量确实是上乘,这是天下皆知的事,这也是他无语的地方,本来,若是没有爆炸中心点那些人的口供,没有他们的画押,找周边这些人做些口供,画个押,说这火药库管理如何如何松懈也是可以的,可他一问,都只说军火库管理及其严格的,就没有一个说松懈的,这让陈于廷很郁闷,很想来个屈打成招,可这火药库可不是任他随意行事的地方,虽然领头的富明德走了,可还是归内廷管着,他若是敢打人,只怕后果难料。
群臣都怪可怜的看着陈于廷,你说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就别和皇帝斗嘛,这斗来斗去,实在没拿到什么便宜,这战斗力,实在低得不是一点半点。
“好了,卿家退下吧,三法司,可继续查案,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这场大爆炸”杨改革说道。
“臣领旨”
“臣领旨”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是早早的领旨了,这事,他们的立场和观点和陈于廷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们倒是不指望和皇帝斗的。
“臣领旨”陈于廷很受伤的答应道,好在皇帝也没说这案子要如何定案,他还有机会再进行操作。
三个人头退了回去。
朝臣们倒是都觉得可惜了,本想看一场好戏的,可没料到,精彩的开头,却是如此草草的结尾。
“对了,朕想起一件事了。”杨改革忽然又问道。
“还请陛下明示”刚刚退回去的那几个大臣又站了出来。
“朕想起来了,那火药库爆炸,朕如果没记错,倒不是头一次发生了吧应该是有很多次了吧”杨改革又问道。
“回禀陛下,是的,那火药库爆炸,在我朝,绝不是个案,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要说比这次这个祸事还要严重的,还有先帝时王恭厂那次祸事,比这还要惨烈些”刑部尚书见陈于廷没有答话的意思,于是站出来答话了。
“哦,是吗朕也是这么说,为什么会发生过那么多次呢只怕是不能用一句人祸来解释的吧,难道是次次都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点暴自己这个问题,几位卿家不妨好好查一查”杨改革又说道。
这回,轮到出来答话的刑部尚书郁闷了,皇帝一句话,他们跑断腿,皇帝要他们调查大明朝几百年来爆炸案的原因,这可真的是要他们的老命,这回不是这个爆炸案没口供了,而是这两百年的爆炸案,他从哪里弄口供去
“臣领旨”刑部尚书是无奈的回答道,早知道这是个苦差事,就不该接。
散了朝。
陈于廷是垂头丧气的离开的。
“陈兄,你这是何苦呢你这么和陛下斗,怎么斗得过陛下,你这简直就是拿起鸡蛋撞石头”
陈于廷的府上,一个和陈于廷年纪相仿的人苦苦劝道。
“不,陛下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今日确实失误了,应该紧抓住如此大的祸事,必定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这一条的,有了这一条,不管陛下怎么狡辩,那几个人,也是跑不了的,可惜,当时,唉”陈于廷如此说道。
“唉,陈兄啊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胜算可不大啊即便是陛下把他们放出来顶缸,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事,陈兄也不想想,陛下又是赈灾救济,又是出紫禁城去看望什么伤员,这一条一道的画下来,就是在为这件事担责任呢,真的到了把他们放出来担责任的时候,这责任还有多少”那个人又劝道。
“不得不说,当今圣上,确实是我大明少有的明主啊前几年的那场祸事,同样是陛下,可没有当今圣上这么从容啊更别说出大内去看望伤员,这,唉,也不知道当今圣上是如何学到这些手段的”陈于廷长叹一口气,也不得不承认皇帝的手段了得,对比起前几年天启大爆炸的那位圣上,这差别可就立刻显现出来了。
“就是陈兄,你看如今陛下的手段,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么都说有生而知之的人,咱们陛下就是这种人”那个人依旧是劝说道。
“唉,老同年,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陈于廷闷闷不乐的说道,他的苦衷就是,他必须出来和皇帝斗,皇帝不希望看到朝堂上铁板一块,自然得有人出来捣蛋,而他就是那个人,他的前任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很清楚了,他必须领导那些“反对派”,虽然是反对派,可皇帝还是要掌握在手中的,怎么掌握,就是依靠他,依靠他的关系来掌握,小事可以小打小闹的和皇帝闹着玩,遇到大事,重要的事,他必须听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