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焕调回来当兵部尚书也确实没错,让袁崇焕出海平倭更是没错,这不用自己在操心,自然就有人为这些事忙里忙外了。
杨改革倒是觉得好笑,先前是自己使了牛鼻子的劲捣鼓这些事,搞得精疲力竭,还生怕有人捣乱,搞不成功,可如今,只不过是重新组合了一下用人的顺序,只不过把这利益稍稍调整了下,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事就成了。
再看看韩爌,眼角带着一些焦头烂额,带着一些担惊受怕的痕迹,杨改革暗地里倒是笑得不行。
任你这老狐狸再厉害,只怕也料不到袁崇焕是这种性格,是这种人吧,袁崇焕实在是个楞人,这脾气实在是楞,干的事,绝对是楞事,绝对是会让人一惊一乍的楞事,以前是自己老担心这家伙给自己闹出什么事来,如今,也轮到韩爌焦头烂额了。总算是有人分担自己的折磨了。
这种折磨直接的后果就是韩爌不用自己吩咐,只是暗示一下,就立刻明白要怎么做,这办海事学堂的事就这么在自己没有说的情况下出炉了。有韩爌以及那一群人在前面给自己开路,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制定规矩,然后站在后面,让他们守规矩,按照自己给的路子走,这事果然简单。
“不错,不错”杨改革笑着说道。稍稍的看了这奏本,就给了一个不错的评价。不给都不行,这办海事学堂,所有的责难和困难都给他包了,自己不过是表扬一番,这话不该吝啬。
“陛下过奖了,陛下过奖了”韩爌是欲哭无泪,他如今算是体会到朝里朝外一直盛传的那句话了:前有韩阁老冲锋陷阵,后有帝党坐镇,皇帝在一旁看着,勋贵们摇旗呐喊。
韩阁老自然是指的他,他就是这做牛做马的命,烂事,棘手的事全让他做了,皇帝什么也不用做,就在一边做好人。韩爌暗叹歹命,这也没办法,谁叫他摊上这事呢谁叫他是袁崇焕的座师呢谁叫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呢袁崇焕出海平倭,只能胜,不能败,靠什么就靠皇帝指点的新修的这些灯塔,靠着这些灯塔,才能把大明,朝鲜,倭国,琉球国,大琉球这一圈大洋变内湖,出海的船才能一年四季的出海,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经商贸易的需要,如今大明朝南北,靠海经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说起来,都是“帝党”一派的,都是缴税派,若是一年四季都能出海贸易,这无疑是一件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事关皇帝的钱袋子,事关他手里那些人的钱袋子,事关大明朝南北的钱袋子,韩爌不得不出来趟这条路子。至于背负了多少难和棘手,也就是他自己知道。
“既然众多的新灯塔已经联网,那这东洋也就是我朝的内湖了,以前那是在大洋上行船,受害颇多,如今成了内湖,这行船的安全系数,也就高了数倍,这新的行船航行之法,确实值得推广,也必须推广,否则,岂不是对不起卿家修的这么多的灯塔”杨改革笑着说道。
“联网”韩爌一阵迷糊,联网是个什么东西啊随即又道:“陛下所言甚是,既然这东洋已经成了我朝内湖,那这内湖行船之法,也确实该及时的教导给百姓,也免得百姓再受海患之害”韩爌有些迷糊的说道。内湖这个说法,是如今朝野对东洋的一致看法,以前被视为畏途的出洋,如今,已经不再害怕了,在很多人眼里,特别是朝廷高官的眼里,这一圈圈下来的大洋,不过就是比洞庭湖大几分,不过就是浪比洞庭湖高一些,不过就是风比洞庭湖急些,只要掌握了新的,更好的行船之法,这船航行在海上和航行的洞庭湖这些湖泊里没什么区别。洞庭湖里翻船出事他们能接受,认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现在,出海翻船也不见得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卿家说得是,这新的海上行船之法,却是有必要尽快的教导给百姓的,让百姓及时的理解地理,洋流,信风,气候,船只性能,操作,港口,灯塔这些信息,是很有必要的,想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这东洋就可以真正成为我朝的内湖了”杨改革笑着说道。
“不过”杨改革话锋一转。
“还请陛下示下”韩爌赶紧接过话头。
“不过,朕觉得,这些知识,不该这么无偿的讲解给所有的人,虽说圣人教导我们有教无类,可朕不得不说,这些知识,这些新的行船之法,却也是朕和朝廷耗费了诸多精力才积累下来的,也是我大明百姓用命总结出来的,不该这么无偿的教导给所有人知晓,朕以为,这次这个教导出海行船之法的事,还需限定人”杨改革很自然的说道,这些不用说都可以理解,这些知识,杨改革从来不打算无偿和白送。
“还请陛下明示”韩爌赶紧低下头询问道,他也早就知道皇帝大概会有这些要求,皇帝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这能学习新的行船之法的,首先第一点,必须是朕的子民,也就是说,必须有我大明的户籍,这一点,事关重要,朕知道,这海外,包括在倭国,琉球,南洋,都有不少海外遗民,他们虽然也是华夏子孙,但不是朕的子民,也没有我大明的户籍,若是不加分辨,让他们轻易的把知识和技能学去,那我朝岂不是白当这个冤大头须知,朕为这些东西,可是付出了不少,甚至是我大明子民的性命,比如灯塔,港口,这一点卿家想必也清楚,所以,朕自当是首先照顾我朝百姓,照顾朕的子民”杨改革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虽然话是这么说,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可实际的,更重要的自然是加强户籍的管理,再一次把户籍这个事提上明面来。
以杨改革的判断,这大明朝的实际人口应该是在册人口的两倍,人口至少应该上亿,而不是六千万,但隐匿户籍的事,实在是一个癌症,是一个谁都知道,谁都不愿意,谁都不想搞清楚的一件事,当然,也还是有人想搞清,比如杨改革,杨改革还指望着按照户口去卖盐呢。但问题是,这清查户口还不是得靠当官的去办全天下当官的都在干这隐匿户口的事,这事让他们去办,这和把鱼交给嘴馋的猫有什么区别,能有什么结果所以,清理户口的事杨改革是提也不提,免得自取其辱,如今是逼着老百姓自己主动去上户口,也只有这样,才能把真实的户口逼出来。这样做,也叫那些当官的没话说,这事虽然做得大家都明白,可明白又如何,就如同大家都知道大家都在隐匿户口,都不想真的清查户口一般,是一个都知道,但却不能明说出来的事,谁说出来谁就犯傻了。这事比的就是手段,就是能耐。
“臣领旨”韩爌没有多想,就立刻回答道,这事,他也不想多辩驳,其中的内里,其中所隐含的条条框框,大家都明白,多说无益,说穿了反而尬尴,这事比的是各自的手段,讲究的是按规矩来。他自家包括他这一派,在海上的利益,也不是白得的,也是要耗费巨额的钱财的,也是要给皇帝缴纳巨额税的,他们的钱办出来的事,他也不想就这么白白的给别人用,别人学会了,他们的生意就会有更多的竞争对手,韩爌是巴不得只有他们这一派的人懂这个新的行船之法。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这一派,不过是皇帝手里诸多力量中的一支而已。大头永远得皇帝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