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是卢龙重将,各拥重兵。实力非凡。
帅帐之内。刘仁恭闭目沉思。一点油灯忽明忽暗,火光不时跳动,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想得深了,刘仁恭忽然长长叹息。睁开双眼,眼中满是疲惫和焦虑。正在此时,亲卫禀报:“大帅,后军都指挥使周将军求见。”
刘仁恭道了声:“传见。”
帅帐门帘掀开。周知裕迈步而入。
“好问来了嗯,坐吧。”刘仁恭转了转身子,在帅案之后正了正身子,强行打起精神问。
周知裕躬身施礼,然后坐到一张绣墩之上,向刘仁恭道:“大帅辛苦,夙夜操劳,现在已是子时末,却仍不得安歇,恕末将叨扰。”
刘仁恭一挥手。道:“哪里话如今局势日糜,怎么睡得着好问不是一样辛劳奔波么嗯。怎样了”
周知裕道:“从营州解来的一千马匹已经清点入营,末将点过,五百可战,五百可乘。是否如上一批同例,全数调入衙内军”
刘仁恭点头:“同上例吧。关外马匹都是好马,如今大军缺马,这一千匹全数配为战马使用。上一批已经给了左厢老司,他筹建了两个骑兵营,这一次就给右厢老杨,他已经向我叨叨了好长日子,营头都已经立好了,就等马匹。”
周知裕道了声“是”,又笑道:“赵霸已经向我要了很多次”
刘仁恭哼了一声:“这个家伙,居然还有脸来要马老鸦堤一战时,若是他兵进神速,咱们怎么可能败那么惨你只管顶住,想要马做梦”他犹自记得当时那场惨烈空前的大战,赵霸的霸都骑军延误战机半个多时辰,导致中军崩溃,若非大军惨败太甚,刘仁恭当时就要拿赵霸开刀。
周知裕当然知晓前因后果,在老鸦堤大战之后,卢龙军实力仍在的只剩赵霸的霸都骑和刘守光的义儿军,这两支军队在那场大战之中都没怎么出力,无论是什么原因和借口,都已经令刘仁恭感到了深深的忧惧和忌惮,所以刘仁恭没有追究战败的责任,反而好言抚慰了两人。
那一段时日,周知裕眼看着刘仁恭消沉了很久,直到衙内军重新补足了建制,直到防守边墙的各支军队汇集范阳,刘仁恭才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威严。
但这种事情太过敏感,刘仁恭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他也不好妄加议论,只是埋头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同时暗自里也在准备,将心腹赵在礼从平州调到了范阳。
周知裕道:“营州都督府长史冯道禀告,说按照自成的叮嘱,他们正在搜集第三批战马,预计下月就能送到范阳,到时是否仍旧归于衙内军”
刘仁恭重重点头:“左右厢,各一半。到时候衙内军骑兵便成了气候,谁也不怕了”
周知裕心头一凛,他立刻意识到大帅这句话中的意味,心中的猜想不免更证实了几分。
只听刘仁恭又道:“自成不容易,以一军之力独面北地,如今还一茬接一茬往咱们这里送马”
周知裕道:“毕竟是咱们卢龙的军将,这是应当的。末将是大帅带出来的兵,自成是末将带出来的兵”
刘仁恭叹道:“哪里有什么应当的如今很多人,在面临危局之时,只顾明哲保身、保存实力不提也罢自成攻略渤海和新罗的奏章,某早已呈文长安,可你也知道,长安之乱,更甚其余,至今不曾有个说法,某恐朝廷是顾不过来了,本来还打算为自成求一个冠军大将军的封赏,为好问求一个侍中加衔,可如今”
周知裕忙躬身道:“大帅厚爱,末将代自成恭领了。其实朝廷是否封赏,并不重要,只要大帅愿意照拂自成,自成便当铭感五内了。大帅将北地重任托付于他,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激赏。”周知裕说得没错,朝廷的封赏再高,如今也已经到头了,除了加衔之外,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毕竟李诚中属于卢龙将领,再怎么封赏,也不可能比过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反倒是刘仁恭托付李诚中独面北地的重任,其实是一种变相的封赏,在将防务交给李诚中的同时,也彻底将李诚中募兵的限制取消,让营州方面可以名正言顺且竭尽所能的募兵,这才是最大的封赏。
刘仁恭道:“听说自成正在准备北略契丹,也不知进展如何说来惭愧,咱们这些老家伙在南边屡战屡败,他这个年轻人却在北边百战百胜,呵呵”
周知裕道:“这次随同战马过来的消息,说自成上月已经率军北进,目标是饶乐山和扶余城,他打算一战定草原。等将草原平定之后,自成便要挥军南下,应援范阳,到时候营州军听从大帅调遣,可为大帅掌中之利器”
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不禁让刘仁恭心头大喜,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周知裕,连连道:“很好很好”
过了良久,心情渐好的刘仁恭问道:“好问,是否应援河东,你有什么想法”
周知裕想了想,道:“大帅,是否应援河东,以末将看来,关键还在大帅,末将也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某何曾因言罪人”
“是。某想知道大帅的想法,是宁愿委曲求全、听命他人而得保荣华富贵,还是竭力抗争以待将来”
“接着说。”
“东平郡王此人,出身黄贼乱军,素有草莽之气。这种人非常顾惜颜面,也喜好招揽他人为己所用,这些年来,他平定河南、山南、淮北、都畿大片土地,对各方节帅、刺史很少滥杀,只要向他臣服,他便不计前嫌加以启用,说起来也算胸怀宽广,此乃其立身之基。就以此战为例,魏博、成德、义武等镇都向东平郡王投降,其节帅各自身兼旧制,并无黜落,原来做什么,现在仍旧做什么。如果大帅以河北之地纳诚,想必东平郡王必会照拂有加,荣华富贵仍旧在大帅手中。”
刘仁恭眼神微动,犹豫道:“向朱全忠匹夫投降,那某家将来岂不是须听令行事”
周知裕接口道:“正是,将来大帅便要听他的号令,万万不可违背,否则必遭横祸。”
刘仁恭摇了摇头,道:“好问继续说。”
周知裕深吸一口气,道:“若是大帅还有与天下藩镇一争雄长之心,还有继续号令河北之念,则必须应援河东河东与河北为犄角之势,河东一旦沦于宣武之手,咱们卢龙就将陷入两面夹击之势,宣武军可从南面和西面两路出兵,甚至可遣一军出云州,自北面而下,我卢龙将身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