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虽然他一直梦想封王,他的官衔止步于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卢龙节度使,在这一点上,李诚中让他实现了夙愿。李诚中的蝴蝶翅膀给他带来的另一个冲击则在于将大安山之变提前了五年,让刘仁恭的掌权生涯止步于天复元年冬。而在李诚中几个部下的间接影响之下,本来可以一直在囚禁中活到十三年后的刘仁恭,也提前结束了他的生命。
当然,李诚中没有太过于纠结,虽然他很有些哀伤,但仍然止不住心头浓浓的战意,所以他立刻召集了军议,发布了营州总动员令。刘仁恭的身死等于直接将举兵的大义旗帜交到了他的手上,此刻若是还不下定决心开战,那么就太过于暴殄天物了。
借口给得相当明显“暴病”二字。在中国历史上,这两个字相当有讲究,因为“暴病”而死亡的权势人物,十个里面有八、九个跟“病”字都毫不相干。
所以当幽州的发丧使者到达柳城的时候,冯道的檄文就交道了这位使者的手上,同时,这份檄文也发向了关内各州,檄文对辽东郡王刘仁恭的死因予以质疑,要求调查死亡真相,还卢龙十三州一个公道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卢龙节度一
s:感谢豆瓣兄打赏,还有同志们的月票鼓励。
幽州,天寒地冻。
十余骑自南门而入,疾驰向城中的节度府。马蹄踏过,溅起黑白混杂的雪泥,如泼水一般将沿路两侧的行人分开。有避让不及者,慌忙就地一滚,险险躲开马匹的冲撞,眼望不管不顾的骑者仍自直冲而去,不禁跳着脚的破口大骂。
骑队赶至节度府大门外,刘知温飞身而下,缰绳甩给府门外迎候的节度府亲卫,蹬蹬蹬踏步而上台阶,望里急闯。身后跟随的几名幕僚佐二此时方才来得及下马,和几个亲兵一道,进入门房中等候。
节度府内已是一片白麻素裹,筹办丧事的奉常将刘知温引到一旁的厢房之中,招来几个女婢为他匆匆沐浴。简短梳洗后,女婢们为他更换了麻衣,将发髻打散,结挽。刘知温十分不耐的催促着,一俟穿戴完整,便迫不及待的出了厢房,直上中厅灵堂。
通判郭炳呈等候在灵堂外,见了一脸铁青的刘知温,心里不禁打了个突,拱手道:“侍中可算回来了,诸事纷杂,还待侍中主持料理。”
刘知温本官节度府判官,大安山兵变后为东平王朱全忠保举为侍中,但这“侍中”一职仍需远在长安的政事堂批复,虽说东平王举荐的官职,天子和政事堂无有不允的道理,但以如今长安混乱的情状,这项任命的批复不是一月、两月就能回来的,恐怕得拖到年后了。但无论如何,幽州城内大小官吏都已经开始以“侍中”相称这位如今卢龙节度内权势熏天的大人物了,更何况本就心里有鬼的郭炳呈呢。
刘知温没有理会郭炳呈,径直上前。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刘仁恭和夫人戚氏的灵位伫立良久。才在僧侣们的吟唱声中接过燃香。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礼。
后厅中陈放着十余口棺椁,最大的一口三重厚木棺椁中放置的是辽东郡王刘仁恭的遗体,稍小一些的是王妃戚氏,再后面是更小的木棺。盛放的是刘仁恭的几位妾。
刘知温怔怔看了会儿面如金纸、静静卧于棺内的刘仁恭,深深叹了口气,挥挥手,一旁的杂役连忙将三重棺椁一道道再次合上。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
木鱼、钟磬声大起。僧侣们一遍一遍反复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吵得刘知温心头烦躁,他迈步出了灵堂,负手仰望阴霾的天际,片刻后,问道:“大帅何在”
郭炳呈忙道:“大帅伤痛难抑,近日又忙于服孝操劳,此刻此刻当是在后宅歇息。某已遣人速报大帅,大帅知晓侍中回来,必然即刻便至,侍中且稍待。”
刘知温重重“哼”了一声,想要斥责几句,却还是忍住了。这位年少的大帅是个什么性子,他当然知道得清清楚楚,要说此刻刘守光偷懒逍遥,甚至和已故王爷那位宠妾罗氏颠鸾倒凤他倒是相信,要说什么“伤痛难抑”、“服孝操劳”,根本就是胡扯。只不过他刘知温身为节度判官,却不好当着下属的面指摘自家大帅。
转过身来,面对郭炳呈,刘知温低声逼问:“王爷怎么死的”
郭炳呈心头又是一跳,低头道:“据查,乃膳厨烹食之际,用了发霉的豆子”
“胡扯”刘知温终于忍不住了,喝道:“郭通判,这些虚言瞒哄旁人也就罢了,你想连某都要骗么详情究竟如何,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郭炳呈冷汗瞬间冒了出来,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咬着牙道:“医正已经查过,仵作也已验明,膳厨内更找到了物证,事实如此,却不知侍中此话何意若有什么虚言隐瞒,侍中还可再令详查就是,某一个小小的通判,怎敢乱言”
刘知温冷冰冰盯着郭炳呈,良久方道:“但愿如你所言。”
郭炳呈再次躬身:“侍中远途劳顿,莫如先在偏厅歇息某去安排一二。”
刘知温摇头:“不用,某就在此等候大帅,郭通判勿用相陪,且自去忙。”
郭炳呈点头:“如此,某便失陪了。”
待郭炳呈离开后,刘知温重重叹息一声,想着眼前复杂到极点的形势,不禁黯然神伤。
刘守光是带着满腔不乐意来到书房的,刘仁恭死去后,他终于可以和罗氏毫无顾忌的厮缠在一起,这几天过得着实惬意,已经到了片刻不能分离的地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知道刘知温会回来,但却没想到刘知温会回来的那么快,不得以从床榻上爬了起来,磨磨蹭蹭到书房内等候,脸上沾着脂粉都没注意到。
刘知温被请入了书房内,原先这里坐着的是大帅刘仁恭,自从兵变之后,刘守光不敢面对生母戚氏,连节度府都很少进,所以一直空闲了两个月,此刻书房重新换了主人,倒让刘知温不免有些物是人非的恍惚。
一眼见到刘守光尚未来得及梳洗的脸颊,刘知温心中又是一阵烦躁,脸色瞬间又黑了几分。
刘守光心头略虚,见了这位倚为臂助的手下第一谋士神色严凛,生怕对方谈及自己的私事,连忙堆起笑容,抢先道:“侍中回得如此快,某不曾知晓,却是慢待侍中了。不知此去魏州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