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城时谁在主持防务德卿快些离去,莫待岐王知晓后走脱不得”
张居翰也有点慌神,好半天没有吱声,仔细思量了自己入城时的言语,良久方道:“咱家没说自己的身份,只是让守卒去寻的茂安,茂安亲自到城墙上接的咱家。岐王应当尚不知晓。”
韩全诲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又问:“德卿自河东而来,不远千里,到底所为何事有什么就快些道来,某若是能办,便替德卿办了,德卿便速速离去,此乃死地,耽搁不得。”
张居翰道:“朱全忠封梁王、杨行密封吴王、钱镏封越王,却不知为何没有对李节度的封爵李节度本人虽然不说,但幽州内外群情激愤,纷纷联名进折,托咱家来代为转奏。”
韩全诲奇道:“卢龙李节度封燕王、西川王节度晋蜀王,上谕已经递向长安了,难道长安没有明发天下”旋即悟道:“是了,定是崔胤小儿阻挠搪塞德卿莫急,某今日便去将档文提出,重新复录德卿早作准备,某去去就回,德卿务必今日就走只是路上所用的吃食,恐不能备足”
张居翰没有立刻回应韩全诲,而是自己沉吟了良久,忽然道:“中尉,既然凤翔已为死地,莫如随咱家去卢龙吧”
韩全诲问:“投卢龙李节度卢龙不是处于汴军围困中么吾辈中官数百人,如何才过得去对了,李节度怎样了自天复年间一别之后,咱家甚是想念李节度”
张居翰离开河东的时候,尚不知卢龙军统一河北诸藩的事情,于是建议韩全诲只带亲信数人,和他一起逃离凤翔,先到河东,然后想办法从关外去幽州。
韩全诲对李诚中观感非常好,但仍怕对方不接纳自己,如果只身逃向卢龙的话,还真不知道李诚中的态度。毕竟,没有了天子,中官什么都不是。
对于韩全诲的顾虑,张居翰觉得这不是什么阻碍,他认为李诚中不是势利之人,并不会因此就拒纳中官。
韩全诲终于心动了,但他还是觉得赤手空拳投向卢龙不太好,至少面子上就过不去。
两人正在商量间,一旁侍立的张茂安却想了点子,令两人眼珠子为之一亮。
第八章中官之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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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李诚中的“好朋友”,韩全诲对李诚中推荐来的张茂安相当信任,张茂安入京之后便受重用,先入印信监,然后很快得到提拔,到了凤翔之后提为印监令,掌天子印绶。
张茂安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但这个位置却极其关键,接触天子的时间甚至比韩全诲还要多,对天子和皇室的了解也非常熟悉。这个优势平时显现不出来,乱时才得见其机要。此刻张茂安将所思所想轻轻一点,随即令韩全诲和张居翰目瞪口呆,继而生起拨云雾见青天之感。
三人一通议论,然后立刻开始行动。韩全诲带上张居翰和张茂安入行在求见天子,小黄门见是韩全诲,连忙躬身引进大门,值守的神策军士犹豫着上前拦阻道:“中尉是否稍待,某去通禀一声。”
却被韩全诲怒目瞪视,厉声道:“咱家面见天子,何时需要通禀闪开一旁,休要聒噪”
神策军士不敢再说,退到一旁,韩全诲等扬长而入。路上,韩全诲铁青着脸道:“神策宿卫,向掌于中尉之手,往昔之时,哪有此事如今连个小卒也敢挡路了,可恨之极”
张居翰和张茂安都相顾叹息。
天子行在本就不大,穿过两个院子,便来到天子所居的麟德殿。说是麟德殿,其实不过是三间联排大屋而已。
到了麟德殿前,却听殿内传来一阵琵琶声,伴着琵琶声,有女子唱道:“飘摇且在三峰下,秋风往往堪沾洒。肠断忆仙,朦胧烟雾中。思梦时时睡。不语常如醉。早晚是归期,穹苍知不知。”却是一曲菩萨蛮。
韩全诲等人驻足,默然片刻,张居翰低声问道:“此曲何人所填”
张茂安答道:“大家所作。”
张居翰哀叹:“此曲不祥,大家已有穷暮之心”
韩全诲铁青着脸“哼”了一声,也不通禀,带着张居翰和张茂安直接掀帘而入。却见天子坐于胡凳之上,怀中抱着琵琶,一宫装妃嫔侍立一旁,眼中犹含泪水。却是昭仪李渐荣。
韩全诲等三人行礼后向天子道:“大家,有密事启奏,请李昭仪出门侍候。”也不等天子发令,自让李渐荣出门,在门口守着。
天子道:“韩中尉所为何事李昭仪身子弱,还请韩中尉替李昭仪加件裘麾。”
韩全诲一边让张茂安去寝室寻了件厚裘出门给李昭仪披上,一边道:“大家,事机不妙了”
天子这几年来一日三惊,早就已经对所谓“大事不好”、“事机不妙”之类的言语麻木了。听韩全诲来了这么一句,也不过挥了挥手,道:“中尉就直说了吧,究竟又怎样了”
韩全诲于是把李茂勋战败。投降宣武的事情说了,天子听后默然片刻,无奈道:“岐王败了,彻底败了败了也好。败了便可以回长安了回长安了,就有吃食了,不用饿肚子了”
韩全诲冷笑道:“大家想得甚好。可惜事与愿违”向身后一让,将张居翰指给天子道:“此乃德卿,不知大家可还认得”
张居翰去卢龙担任监军之时,天子还没有登上皇位,但僖宗朝便已是枢密承旨、太府令,是内廷中有数的大宦官,天子依稀有些印象,辨认了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这不是张太府么,你怎么来了对了,你是到”
张居翰拜伏于地,哭道:“大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韩全诲在一旁道:“德卿在卢龙做监军使,奉了燕王之令,来见大家的。”
天子眯着眼睛想了片刻,道:“燕王是那个营州都督李诚中罢唔,他如今是卢龙节度了他让你来见吾,有什么事么是来致谢的么呵呵,这就不必了,又不是吾的功劳,都是韩中尉他们的功劳,谢吾就不必了,呵呵”
张居翰心中一酸,磕头道:“臣死罪”
gu903();韩全诲不耐烦道:“德卿,快些说事,时间紧迫,来不及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