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当上党战场分化为高平和襄垣南北两大战场,进而出现跳出河东的大范围外线作战时,这样的设想便已经没有人去提了。
当时的情况是,有什么兵就补充什么兵,甭管你是胡族还是汉人,一道命令下来,拉上去直接充实战场。尤其是随着高平以南、界牌岭防线争夺战的日趋白热化,很多防守各处山头的燕军营垒损失惨重时。大量的契丹、渤海、新罗、室韦、库莫奚、杂胡等各族士兵都按照就近原则,直接填了上去。
这样的经历,使得燕军成为了一支不折不扣的各族联军,虽然仍以汉人为主。但其中充斥着众多的胡人。胡人和汉人并肩作战,几乎不分彼此,不知不觉间解决了军事参谋总署苦思冥想的胡汉军士融合问题。其实仅就现状而言,经过上党之战后。怀约联军已经和其他八军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了,军制上已经完全类同,唯一不同的。只是军种的构成左右厢分别为马步厢,也就是马步混成军团模式。
在怀约联军的军官和士兵之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呼声开始向军事参谋总署提出诉求,要求将名称进行变更,给予和其他八军类似的军号。据说李诚中本人正在考虑,但事涉河北对关外的大政,还需要仔细斟酌才行。
一场大战下来,诸军皆疲,且需要应对的战后收尾事务太过繁杂,所以李诚中一直没有下达南下的军令。军事参谋总署各级军官成天忙得晕头转向,埋头于招降、整编、裁汰、粮饷、辎重、计划等一应事务;各支主力军也在舔着伤口,召开各级军功评议、推选有功将士,理顺被打乱了的上下级建制,挑选和补充缺额士卒。一时间,竟然抽不出身来抢占河南。
真要说起来,也许这便是燕军的特色之一。或许换做旁的军队,直接裹挟着降卒,拼凑起一支大军,用不了半个月工夫就直接南下了。但燕军却不同,从李诚中开始,一直到最下层的都头、队官、伙长等,不把手头上的事务理结清晰,不将这支军队恢复过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此,天佑三年的正旦直到元宵,燕军都是在上党度过的。这段时间里,李诚中一共只签发过两道对外的军令,一是协调河东各州,搜索梁王一行的踪迹,并派出数千骑兵驰出太行陉,在都畿道撒开大网,封锁梁王逃入河南的通道。另一条军令则是向晋阳的李嗣本、雁门的李存进招降,让他们速速易帜。
李嗣本和李存进归降的表章来得很快,各遣长子携精锐牙兵前来高平,说是随军出力,其实就是为质。李诚中对此欣然接纳,让他们到晋州军中听命,至于二将本人,则被要求驻防原地。至此,整个河东算是落入了燕军手中。
搜索梁王的效果并不好,整整一个多月,都没有梁王等人的踪迹,这也不出李诚中的预料,毕竟在这样一个时代,想要寻找一支百来人逃兵的行踪,是极度困难的。
不过李诚中也实在不敢耽搁了,到一月底的时候,他终于发出命令,大军开出河东,进军河南。
第一百二十五章河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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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三年正月二十九,燕军出太行陉,取孟津渡口过黄河。孟津渡口位于河清之北,是一处渡越黄河的便宜之地,河道狭窄且河水不深,极易架桥,自古以来便与上游三百里外的风陵渡齐名,是重要的渡河点。
此时孟津口数里河段上,仍有架设完好的六七座浮桥,且时方冬季,很多浅水段都已结冰,正适合燕军庞大的辎重车队通过。
大队军士依次从各个浮桥过河,高唱着燕军独有的军歌,虽然按照军令,队形刻意没有维持齐整、脚步也凌乱不堪,但那份大战磨砺后的从容和杀气,让行伍间散发着一种特有的自信。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军歌声,河面上几处结冰的浅滩则传出震耳的号子,燕军的各式车辆被军士和后勤兵拉拽着,沿事前测好的安全地段向对岸蜿蜒而去。
骑兵们正小心翼翼的牵着战马,队形分散得很远,跟在大车后面踏上冰面,相互间以绳索连接,防备着万一冰面破碎而导致的不慎落水。
李诚中站在渡口边一处高丘上,正在观瞧大军渡河,身边十多名大小将佐簇拥在他身后,人人都披着灰白色的燕翎大麾,却是刚刚上表降顺的李嗣本自云州送来的礼物。
高丘之下,以奚车改成的一排行军大案上,一大群虞侯参谋正在围着舆图辛苦劳作着,传令军士在旁边排队等候着,挨个接过军令,然后跃马飞驰而去。数百个营头、数十种物资、上千辆大车、数万匹马骡的渡河及安营工作,简直可以把人累死
渡口向南五里外的河清县城,已经被袅袅炊烟所笼罩,那里正在热煮着军士们的午餐,烧制着大锅大锅的热水。
此番东征河南。燕军一共动员了十五万大军,以赵霸、元行钦统领的赵州军万余铁骑为先锋,李诚中及军事参谋总署亲率沧州军、莫州军、魏州军、幽州军、晋州军、上百个补充营为中军,赵宏德、崔和领后勤营及辎重为后军。
除东征大军外,燕军恢复上党行营设置,由作训司总管周坎为行营大总管,教化司总管姜苗为行营监军使,负责新兵整训,下辖定州军、妫州军两支军马,其中王思同、李定难的定州军镇泽潞。高行周、张会景的妫州军镇河清及河阳,看护孟津渡和汜水关两处战略要地。
军事参谋总署新设陕州行营,以解里、章顺乾、赵让的怀约联军镇陕州,焦成桥、魏克明、朱元宥的营州军镇弘农,向西威慑关内、向南威慑西川。耶律解里出任行营大总管,焦成桥任行营监军使。
上党行营主要作用在于整训降卒,为东征大军提供源源不断的新兵补充;陕州行营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震慑岐、蜀两地,防止李茂贞和王建窃取燕军上党大战的胜利成果。两大行营一东一西,将东都洛阳夹在其中。按照燕王殿下的说法,这是为了保护天子的安危。
数十万大军南渡,场面何其蔚为壮观,李诚中立于高丘之上。心头也不禁生起一股豪迈之情。正左顾右盼之际,有一队人马自后方而来,直至高丘之下,队中打着几杆旌节。过不多时。一名虞侯急速跑上来,附耳向韩延徽说了几句,韩延徽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两步,来到李诚中身边。
上党大胜之后,李诚中威望如日中天,臣僚部属们对他愈发敬畏,这种情绪连韩延徽都不自觉受到感染,此时很自然地便向李诚中躬身,极为谦恭的以儒家礼节向李诚中禀报:“殿下,洛阳来人。”河清离洛阳不远,相当于洛阳的北门户,放在后世的话,基本上等同于洛阳的远郊,此刻有洛阳来人,并不奇怪。
李诚中眼中望着河道上属于他的数十万大军,脸颊微侧,问:“什么人”
“门下侍郎、平章事独孤损。”
gu903();“独孤损”赖调查统计局布局于洛阳之力,李诚中虽然远离东都,但对朝堂上的事情也并非毫不知晓。自崔胤及党羽被梁王杀死后,朝中为之一空,那些素孚威望的重臣几乎死了个通透,现在的中枢之上,都是中下级官吏火速提拔上来的。而今政事堂共有三位相公,尚书右仆射裴枢、门下侍郎独孤损、中书侍郎柳燦,都是从翰林学士、给事中等管制上骤然提拔起来的。其中裴枢为宰相、独孤损判度支、柳燦判户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