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距离啊,不过听说你们学校要搬了,是吗?”项叔叔有些发愁,“为了给这孩子上户口,小彦专门买的那边学区房,三万一平,买了指头大点的地方,俩大人进去都掉不开个儿。你说学校要是搬走了,这房价不得落啊,还能卖出去吗……”
“不卖就不卖,”张主任洗了盆草莓出来,搁到梁鸿跟前,劝道,“儿子在那上班也方便,你别老心疼那个学区。”她说完扭头,问梁鸿,“梁老师,安安在学校怎么样啊?我们还担心他不适应。”
“安安适应力挺好的,功课也跟得上,”梁鸿笑了笑,安抚老人家说,“就是刚去跟同学老师还不太熟,过一段儿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劳你费心了,”张主任笑着拍了拍梁鸿的手,左右端详,“怎么给安安办转学手续的时候没看见你呢?”
“转学手续是班主任办的,”梁鸿解释,“班主任回老家处理点事情,我代班几周而已。”
他惦记着包里的那两张试卷,又担心这孩子以后放学回家的问题,温声说:“就是安安爸爸不太好联系,号码打过没人接,微信也没有加进家长群。以后老师布置点亲子活动没法通知。”他顿了顿,又道,“而且因为学校拆迁的事情,最近抗议的家长很多,我们还是希望安安爸爸尽量能去接送下孩子,要不然才二年级的小孩,自己回家太不安全。”
“梁老师说的是,”张主任神色不觉严肃起来,催促老伴儿,“你快给他打个电话,怎么回事啊他?”
梁鸿不便久留,见时间不早,跟张主任核对了一下安安爸爸的电话号码,又加了两位老人的微信,笑着起身告辞。
这一番折腾,等回到自己的蜗居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胖猫丸子蹲在家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梁鸿把小家伙抱起来,不出意外地发现扫地机器人又被逗猫棒给缠住了。他把逗猫棒收起来,放着机器人去干活,又拆了罐头倒猫碗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太过匆忙,木制收音机没关,此时猫眼里正来回闪着绿色光带。这音响是梁鸿参与众筹买来的,对于刚工作的人来说造价不菲,可他偏爱这种带点情调的东西。狠狠心买下,几个月后收到实物发现远超预期,更是欢喜,几乎每天都开着当蓝牙音箱来使用。
梁鸿把手机蓝牙连上,开了歌单,边哼歌边拿睡衣去了浴室。
热水放开,兜头冲下,身体顿时熨帖起来。
一旁镜子上的人影渐渐模糊,只能依稀看出挺拔的轮廓,和因热气朦胧愈发诱人的肌肤。梁鸿身体放松,搓澡的手渐渐探下,指握住某处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并不比镜子里的他清楚多少,十几年过去,唯一清晰的也就是那种青春萌动的感觉。
又或者那种感觉也是不确切的,被时间虚化和夸张,成了一种性|冲动下的臆想。毕竟这些年过去,他甚至都忘了对方的姓名了。
可是那人的孩子为什么姓江呢?是随妈妈姓吗?
那他呢?转性了?捋直了?还是当骗婚佬了?
梁鸿趣味渐失,半路疲软,轻轻叹了一口气。
室外适时地响起了何起的新歌,小鲜肉声线甜腻,发音婉转。梁鸿一听顿时觉得自己威猛高大了很多,他一边脑补自己霸道地对人这样那样,对方吓得大喊“牙买呆”,一边又欢快地撸|了起来。
“一个朋友,”梁鸿随口应付了一下,一看前面的人都往右边跑,也着急起来,催促道:“走走走,跑起来!往右往右!”
项臻没听到答案,迟疑了一下还想再问,江安安已经听指挥,甩开小胳膊迈着短腿追上去了。
“安安慢点,”项臻不得不跟上,迈开长腿快走了两步捉住小的,又喊梁鸿:“你急什么,别摔着了!”
“能不急吗。”梁鸿扭头看他一眼,干脆回来拉他:“飞越极限人多,去晚了至少排队一个小时。”
他原本打算扯着项臻胳膊往前拽两步,谁知道项臻的胳膊往回一抽,俩人莫名其妙就手拉手了。
梁鸿愣了愣,刚要甩开,就见项臻转开了脸。
“安安也拉住手,”项臻一脸平静地叮嘱道:“跟梁老师一样,我们仨个要抓紧了,防丢。”
梁鸿:“……”
三个人一路小跑溜到飞越极限,刚好赶上第一波的排队。梁鸿昨晚只顾着看自己的路线,等到了排队进去的时候才意识到小孩还限高。
好在安安一量,刚刚过了一米一。
“吓死我了,还以为不够高呢,”梁鸿边往里走边开始脱衣服,“怎么一跑就出汗。”
“是你穿多了,”项臻在身后道,“你看前面的谁跟你一样包成个粽子。”
“人家都是约会的小情侣,能一样吗?”
“那你原本打算约谁来?”项臻还没忘,又绕回了原来的话题,“两个人的话,是打算约李老师?”
他一说李老师,江安安顿时来兴趣了,从后面钻出个脑袋来凑热闹,跳着问:“是我们班的李老师吗?”
“不是不是。”梁鸿忙抬手把小家伙的脑袋推回去,又警告地看了项臻一眼。这才转回身去。
过了会儿,项臻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眼,忍不住笑了。
梁鸿竟然跟他发信息。
【梁老师】:你别瞎说啊,这帮孩子可爱八卦了。
项臻想了想回复:那你说是谁?
【梁老师】:没谁啊,就一朋友。
项臻问:宋也介绍的那个老总?
【梁老师】:……
【项臻】:默认了。
【梁老师】:你继承了你爸的职业病吧。
【项臻】:你俩成了吗?
他发完回头看了眼安安,示意他跟上,扭头就听工作人员催促道:“包包和衣服放在前面,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