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打量他一眼,语气严厉:“你们的关令呢”
“回将军的话,关令原是李将军,前几日跟随龙将军东征去了。三日之前,吕将军临时抽调赵立将军在此驻守”
“赵立何在”
陆三略一迟疑,手指营帐:“回禀将军,赵将军喝多了,正在帐里休息呢”
公孙衍面色冷酷:“喊他出来”
陆三奔回营门,不一会儿,重又走出来,身后跟随一人,浑身酒气,两眼惺忪,晃晃悠悠地走到公孙衍前面,头也不抬,大声喝道:“是谁欲见本将”
公孙衍扫他一眼,见他竟是那日在会上首先发难的那个将军,冷冷一笑:“你是大荔关关令赵立”
赵立是吕甲手下五虎将之一,对吕甲唯命是从,见吕甲不服公孙衍,自也未将这位代守丞看在眼里,这日又喝高了,态度更见倨傲,着睡服迎接长官不说,见面亦不叩拜,昂着脑袋:“末将见过代守丞”
赵立故意将代守丞的“代”字拉得甚长。公孙衍冷冷又是一笑,不动声色:“本将问你,关内有多少军士”
“回代守丞的话,关内原有将士三千,三日前李将军带走两千随龙将军东征,眼下尚余一千,吕将军又差末将增兵一千,现有关卒两千”
公孙衍变过脸色,厉声喝道:“既然还有两千将士,为何不设关防”
赵立不甘示弱,沉声应道:“回代守丞的话,对岸秦军关卡早已撤防,秦兵并无一人,我们设防,防守何人”
公孙衍忍住火气:“我再问你,何人命令你撤掉关防”
赵立脖子一横:“无人命令”
公孙衍冷笑一声:“如此说来,你是擅自撤关了”
“是本将擅自撤关的,代守丞想要怎的”
“我再问你,依照大魏律令,守关将士擅离职守,该治何罪”
赵立昂然不语。
公孙衍转向陆三,厉声问道:“军尉陆三,你可知道”
陆三看了赵立一眼,结巴道:“回回禀将军,按律当当斩”
“来人,将赵立拿下”
随身侍卫冲上去,不由分说拿住赵立,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赵立跺脚骂道:“你你个相府家奴,敢拿老子怎样”
“不怎么样”公孙衍面色可怖,“不过,前几日布防之时,本将有言在先,龙将军临行之时,授予本将先斩后奏之权。你身为关令,居关不守,擅自撤防,已犯死罪”转对陆三,“击鼓,召集全体关卒,观斩赵立”
陆三答应一声,即刻奔向军营,不一会儿,只闻战鼓齐响,一阵纷乱之后,大荔关副将和全体关卒各自披挂整齐,在关内操场上刷刷站满一地。
赵立的酒劲早吓没了,脸色惨白,冲一名参将大声喊道:“老穆,快,快叫吕将军救我”
参将拔腿欲走,公孙衍厉声喝道:“站住”
参将两腿哆嗦,哪里还敢动弹
公孙衍不无鄙夷地扫一眼赵立:“赵将军,本将告诉你,事已至此,莫说是吕将军,纵使陛下亲临,也救不下你刀斧手何在”
两名刀斧手齐走出来,一左一右站在赵立身边。直到此时,赵立方觉无助,陡然跪在地上,颤声禀道:“公孙将军,末末将冤冤枉呐”
公孙衍冷冷地望着他:“说吧,你有何冤枉”
赵立跪前一步,急急禀道:“公孙将军,末将原本设防来着。前日后晌,陈上卿出使秦国,路过此地,见我等守关辛苦,特意嘱托末将,说是秦魏已成一家,大可不必设防。秦、魏月前已经结盟,对岸秦人也早撤去关防,因而末将认为,上卿之言也还在理,适才下令撤防,让弟兄们轻松几日。”
“你可当真执迷不悟啊”闻听此言,公孙衍越加震怒,“几日前,本将在少梁宣布,河西进入战时警备,关卡之地,更要人不离枪,马不离鞍。你身为关令,不听军令,却听过路朝官闲言碎语,已是死罪这且不说,依照魏律,关卒不得饮酒,你不仅饮酒,且是大醉酩酊,又罪加一等。你身为守关主将,知法犯法,又目无长官,咆哮犯上,死有余辜,还要在此喊冤”
赵立无言以对,叩头道:“末将知错”
公孙衍冷笑一声:“现在知错,已是迟了”转对刀斧手,“行刑”
就在公孙衍处斩大荔关关令赵立之时,秦宫怡情殿里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怡情殿是秦孝公坐朝理事之处,整个装饰完全符合孝公心意。殿内左侧原本是个兵器架,上面摆着孝公喜爱的各色兵器。孝公自幼习武,虽说武艺一般,十八般兵器却是样样俱通,而他的爱好之一也是收藏天下兵器。然而,不知何时,这个兵器架被悄悄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魏国河西情势沙盘。
此时,秦孝公正与几位重臣站在沙盘前,表情静穆地紧盯在国尉车英身上。
车英手拿细杖,在沙盘上边指点边解说:“龙贾接到魏王诏令,于五日前亲率河西五万甲士东征卫境,河西现有守军不足两万一万守于洛水、长城,守将吕甲;另外一万驻守河西各处城邑、关塞。我边关将士已奉大良造之命退移百里,河西守军见我边关无人设防,戒备也自松懈。方才探马来报,大荔关的魏卒已经撤防”
闻听此言,众臣无不振奋,个个面呈喜色。秦孝公点点头,中气十足地说:“好,寡人等的就是这个”
众臣见孝公发话,当下站定,目光齐射在孝公身上。孝公扫视众臣一眼,朗声说道:“诸位爱卿,十八年前,先君与魏人大战河西,血染洛水。十八年来,寡人忍辱负重,变法图强,为的就是今日一战”
众臣齐道:“河西之仇,不共戴天,请君上下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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