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在他耳边细语一阵,苏秦皱眉道:“如此说来,庞涓真是有心之人”
“岂止有心还是黑心”张仪恨道,“苏兄,在下方才想了一个整治他的方子,苏兄只要点头,在下保证让姓庞那厮记次教训。”
“贤弟要想整他,就去整他好了,为何定要在下点头”
“因为这事儿得苏兄出马。”
苏秦惊道:“我出马”
“是的。”张仪改作嬉笑,“在下跟那厮是冤家,无论说出什么,他必是不信。苏兄就不同了,只要从你口中说出,这厮必听。”
苏秦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要害人,却拿在下当枪使,天下竟有这等事儿”
“苏兄误会在下了。”张仪眼珠儿一转,一本正经道,“在下不是害他,是帮他再说,这也是在帮孙兄。”
“帮他帮孙兄”
“苏兄想想看,在这鬼谷里,如果庞涓要防一人,会是谁呢”
苏秦笑道:“当然是你张仪。你们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呢。”
“错了”张仪道,“苏兄,看人不能只看表相。”
“你是说,他要防的是孙兄”
“正是。”张仪侃侃说道,“你想想看,在鬼谷里,师姐修的是医道,又是女儿身,与庞涓不是同道中人,可以忽略不计。你我所学是口舌之术,与那厮风马牛不相及。唯有孙宾与他志趣相投,且又师出同门,彼此知根知底。若是同事一主,就有主次之分;若是各事其主,就是对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说,庞涓那厮能不防一手吗”
苏秦沉思片刻:“贤弟如此说来,倒也在理。”
“孙兄是实诚之人,庞涓若有此心,孙兄必无提防,也必吃亏。我们若是听凭庞涓此心膨胀下去,岂不是既害了庞涓,也害了孙兄”
苏秦细想一阵,抬头道:“嗯,贤弟有何良策”
张仪在苏秦耳边如此这般,耳语一番。
苏秦笑道:“这未免损了点儿。”
“嘿嘿嘿,”张仪咧嘴乐道,“全当乐子呗一天到晚闷在谷里,还不把人憋死”
孙宾的反常举动使庞涓大惑不解。
这日午后,庞涓无心看书,闷了头坐在树下。依他的了解,孙宾不该是这个样子。可前日之事,却是他亲眼所见。常言道,人心隔肚皮,孙宾少言寡语,纵有心事,也极少吐露。细想起来,对于孙宾,他还真的所知甚少。即使他出身名门之事,也是被陈轸审问出来的。看来,孙宾确是极有城府,日后他得多留一个心眼。
庞涓正自思虑,苏秦提个竹篮走来,看到庞涓,远远叫道:“庞兄”
庞涓回过神来,见是苏秦,起身揖道:“在下见过苏兄”瞧一眼竹篮,“苏兄这是”
“方才见到师姐,她说许久没有吃到香菇了。昨儿落雨,今日必有鲜菇,在下想去采一些回来”
听到是玉蝉儿要吃香菇,庞涓说道:“哦,师姐总能与我想到一块儿。昨日刚一落雨,在下就想今日去采鲜菇。谁想杂事一来,竟将这档子事儿忘了。走,在下陪苏兄一道采去”
苏秦笑道:“这敢情好,在下正在担心采到毒菇呢。师姐爱吃桦树上的菇,我们到桦树林里去采如何”
二人说说笑笑地沿山道走向桦树林。聊到高兴处,苏秦笑道:“嗨,昨晚有件奇事,在下越想越是纳闷儿”
“哦,是何奇事”庞涓大感兴趣。
“昨晚在下许是着凉了,天将明时,肚疼难忍,只好跳下榻去,到林子里出恭。出恭回来,正要开门进屋,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有人说话”庞涓惊道,“半夜三更的,何人说话”
“在下也觉奇怪,仔细一听,竟是孙兄”
听到是孙宾,庞涓两眼大睁:“是孙兄他说什么来着”
“也是在下好奇心起,侧耳细听。哈哈哈,原来孙兄在说梦话”
庞涓连连点头:“嗯,这个时辰,是有梦话。孙兄说什么来着”
“初时听不真切,后来听到孙兄在喊,李将军,你带三千人左行三百步,排成一字长蛇形;张将军,你带三千人右行三百步,亦排成一字长蛇形”
“就这些”
“哪能呢孙兄这个梦很长,又喊又叫的,一会儿调这个,一会儿拨那个,调来拨去,在下被他搞晕了。再说,那阵儿特困,在下哪有闲心听梦话。只是眼下想起此事,觉得有趣,这才说与庞兄听。唉,在这鬼谷里,若论读书上心,真还数到孙兄,连梦里也是如此用功”
庞涓停住步子,若有所思,半是自语道:“照苏兄所说,孙兄怕是在摆什么阵法。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不是孙兄读到什么阵法了”
“嗯,”苏秦点头道,“经庞兄这一说,在下倒也想起来了,孙兄提到什么太公八阵”
庞涓惊道:“太公八阵你可听清楚了”
“清清楚楚”
庞涓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自语道:“太公八阵这倒真是新鲜东西”
桦树林在雄鸡岭上,也就是孙宾躲起来读书之处。走有半个时辰,二人来到雄鸡岭,苏秦指着林子道:“庞兄,桦树林到了”
庞涓“嗯”了一声,跟苏秦走进林子,四处寻找蘑菇。正寻之间,苏秦喊道:“庞兄,快来看,此为何物”
庞涓忙跑过来,果见林中空地上有幅图案。庞涓横看竖看,却也看不出名堂。
苏秦呵呵笑道:“好像是个虫子在爬。想是张仪这小子吃饱了撑的,来此林中装神弄鬼。庞兄,甭管它了,我们采菇去。”
庞涓却是一动不动,凝神望着图案:“苏兄,你先去采,在下看看是何玩意儿”
苏秦走后,庞涓自语道:“看来,这就是太公阵法了。前日孙宾神秘兮兮地躲到这片林中读书,昨晚又说梦话,此图必是太公阵法。想必是他搞不明白,画在地上慢慢参悟的。哼,这个孙宾,在大树下面偷读,却在林子里画图,真够鬼的我且回去寻块木板,拿好笔墨,将此图描摹下来,细细参悟”
然而,待庞涓寻到木板与笔墨赶至林中时,图案却不见了。庞涓一下子怔在那儿,半晌,似乎明白过来,叹道:“孙宾呐孙宾,你倒真够阴的”
晚饭时,众人各盛一碗,蹲在草坪上边吃边说笑。庞涓没有胃口,端了一碗,走到一边,将碗放下,闭目思索。
孙宾走过来,关切地问:“师弟,怎么不吃呢”
“吃不下。”
孙宾急切地问:“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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