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诚无疆之愿也公孙先生,请”
无疆话音刚落,贲成急叩于地:“大王,请准允微臣先走一步”众剑士见状,纷纷跪地拜求。
“诸位爱卿”无疆将众人一一扶起,自己席坐于地,点头笑道,“好,生死跟前,你们愿陪寡人,寡人甚慰诸位爱卿,谁先出战”
即有三位剑士跨前,公孙蛭身后的剑士看到,亦跳出三人。
双方飞身至场中心,互见过礼,各自拔剑摆势,发声喊,斗成一团,但见剑影,不见人形,顷刻间,场上倒下五具尸体,另有一人左腿被削断,以剑拄地,拱手作势。
众人视之,乃是公孙蛭手下剑士。
众军士上前,将尸体拖至一边。第二轮开始,双方再次各出三名剑士。因无疆的剑士连杀数阵,又走数日,体力早已不支,未及几合,全都战死。这边刚刚战死,无疆身后就又飞出三个剑士接战,不一会儿,又全部战死,公孙蛭这边也战死二人,仅余一人,持剑亮相。
双方又战数场,无疆手下剑士无一退缩,全部赴难,公孙蛭手下的死士也阵亡八人,场上仍立三位。
该到贲成了。
贲成朝无疆跪下,一拜再拜:“大王,微臣先走一步”
无疆冲他点头,微微笑道:“贲爱卿,去吧。”
贲成缓缓起身,缓步入场。
双方见过礼,三名褐衣剑士将他围在中间,摆开架式。贲成与他们周旋几圈,发声喊,陡然出剑,但见一片剑光,一团人影,眨眼工夫,三名褐衣人已呈品字形横尸于地。
又有三名褐衣剑士飞出,眨眼间竟又横尸于地。贲成微微冷笑,将剑入鞘,屹立于场。
无疆赞道:“贲爱卿,好剑法”
众褐衣剑士面面相觑,正欲再出,荆生摆手止住,朝公孙蛭拜过,飞身出来,冲贲成揖道:“在下荆生向贲将军讨教”
贲成亦还礼道:“听闻荆先生大名,贲成领教了”
二人见过礼数,各摆架势,开始出剑相斗。贲成剑术原本高于荆生,但因此时身困力乏,又连战数场,显然不济,二人你来我往数十合,竟然战成平手。
又过数合,贲成奋起神威,一剑刺中荆生左腿,荆生反手一剑削断贲成右手。贲成血流如注,宝剑脱落。双方各退一步,荆生将贲成的剑拣起,递还贲成。
贲成谢过,左手持剑,再次见礼,二人复战,贲成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荆生右腿重伤,行动不便。数合之后,荆生见贲成一剑刺来,竟是不避,挺身迎上,复一剑刺去。
两剑各入对方胸部,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同时倒地。
香女哭叫一声:“荆叔”正欲飞身扑出,却被公孙蛭一把扯住衣襟。
众兵士上前,将场地上的尸体尽数拖开。
看到场地清空,一直端坐于地的越王无疆缓缓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入场中。
公孙蛭迎上去。
二人目光如电,相互凝视,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距五步,各自站定。
无疆朝公孙蛭揖道:“公孙先生,您是长者,请出剑吧。”
公孙蛭亦还一揖:“大王是尊者,老朽身贱,不敢先出剑。大王请。”
无疆又揖一礼:“观公孙先生麾下剑士,确是了得,无疆今日开眼界了”
“谢大王褒奖大王请”公孙蛭退后三步。无疆亦退后三步。
这是一场顶级剑士之间的较量,全场静寂无声,所有目光无不凝聚在二人身上。
楚威王两眼圆睁,不肯漏掉一丝细节。
香女似已力不能支,靠在张仪身上,紧张得全身发颤。
张仪紧揽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向场中。
无疆与公孙蛭相对而立,各按剑柄,谁也没有出剑,但站在最前排的军士似已禁受不住他们身上的逼人剑气,不自觉地退后数步。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二人依旧屹立于地,犹如两根木桩,谁也没有移动半寸。
他们的较量,只在眼睛上。
周围死一般的静。
众人越发紧张,全身汗毛尽竖起来。
又是一刻过去了。
场上众人大多眼睛疲劳,心力用尽,有人竟已忘掉这是高手在角斗,甚至有人打起哈欠。楚威王的眼睛似也看得累了,抬手揉眼。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无疆、公孙蛭陡然腾身飞起,如两只大鸟般掠过空中。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快捷,如迅雷不及掩耳。待众人抬眼看时,二人已换过位置,各自站在对方所立之处,且在空中旋身,相向屹立不动。
众人惊愕,各睁大眼盯住二人,生怕错过下一个回合。
公孙蛭与越王无疆之间,却是再也没有下一个回合了。
众人又候一时,看到一股污血从无疆的口中涌出。再看公孙蛭,也是如此。
香女陡然意识到什么,惨叫一声“阿爹”飞身扑向公孙蛭。
张仪、楚威王、太子槐及众将士也似明白过来,急赶过去,果见二人均已气绝,两柄宝剑不偏不倚,互相插在心窝上,至于他们是何时又如何出剑并插向对方心窝的,在场诸人没有一个看得清楚,说得明白。
楚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到这边瞧瞧,又走到那边看看,转对张仪道:“他们就就战一合”
“回禀陛下,”张仪神色木然,淡淡说道,“真正的高手,不会再战二合”俯身抱起昏绝于地的香女,按住她的人中。
香女悠悠醒来,搂紧张仪,泪如泉涌:“夫君”
张仪拿袖管擦去她的泪花:“香女,阿爹、荆兄夙愿得偿,你该高兴才是,哭个什么”
“夫君”香女越发伤心,将头深深埋入张仪怀中。
在越人悉数钻入羊肠峡后,昭阳、屈武率军将陪尾山四面围住,两端谷口更被堵死。眼见大势已去,阮应龙饮剑自尽。越人群龙无首,又耐不住腹中饥饿,成群结队地走出谷口,缴械降楚。
中军大帐人来人往,昭阳端坐主位,神采飞扬地听取众将禀报战果。就在此时,陈轸随从众将步入帐中,因未着甲衣,昭阳瞥见,吩咐众将帐外等候,亦不起身,手指客位道:“军帐之中,就不见礼了。上卿请坐”
陈轸席地坐下,微微拱手道:“将军百忙之中,陈轸前来打扰,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