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户田起身了。放在桌上的罐装啤酒被她顺势撞倒。
「好沉重,实在太沉重了。这种话题拜托别说给我听。何必想那么多呢。顶多对了,顶多想象自己身在无人岛就行了嘛。死了就结束了,这样不就好了。」
「活着就只是吃饭睡觉,东西吃光了就饿死。那样的人生真的好吗」诚哉问。
「那样就好,我不在乎。拜托别再叫我背负重担了。」
户田脚步踉跄地走向门口,就这么离开房间。
在一片沉默中,河濑起身了。
「好了,那我也该去睡了。有甚么事再叫我。」但他在门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了。这里面有人精通英文吗」
「英文做甚么」冬树问。
「那个─13现象的资料啊,后面的部份是用英文写的,好像是补充资料,我一头雾水看不懂半个字,所以想请人翻译一下。」
「英文我倒是懂一点,但若是这种东西就困难了。」诚哉说。「想必会出现许多科学技术的用语。小峰先生,你呢你可以吗」
小峰吃惊地仰起脸。
「谈不上精通,不过如果只是看数据的话」
「那,就拜托你了。你来帮我翻译。」河濑招手。
「现在立刻翻译吗」
「没错,这种事越快越好。怎么,你有别的事要忙」
「不,那倒没有」
「那就好,拜托你现在就译出来。我好奇得要命。」
小峰满脸困惑地起身,跟在河濑后头走出房间。
诚哉交抱双臂,深深窝进沙发。
「你呢还不休息吗」
「哥你呢」
「我在这里再待一会,我有事要想。」
「是女孩子们的事吗」
「那也会想。」
「哥,虽然我不认为你的想法有错,但是任何事应该都有所谓的顺序吧。」
诚哉讶异地歪起脑袋。「顺序」
「要让村子发展必须生小孩。这个道理我懂。但是,就算是这样,忽然教一个女人陪好几个男人上床还是太强人所难了。首先,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愿,让人家自己挑选喜欢的对象才对吧。」
「你是在说明日香吗如果是她,八成会选你吧。」
「我不是说这个。不──」冬树调整呼吸,点点头。「老实说,那也是部份原因。我的确很喜欢她。」
「你倒是难得这么爽快地承认。」
「但不只是我们,菜菜美小姐也喜欢你喔,我猜啦。哥,你也喜欢她吧她企图自杀时,你不是明白说过不想失去她吗」
诚哉突然垂下视线,缓缓开口,似乎很谨慎地在思考遣词用字。
「我不想失去的不仅是她。这里所有的人,不,连也许正留在某处的人,我全都不想失去。当时我说的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敢说你对菜菜美小姐没有爱意吗你老实回答我。」
诚哉仰望天花板,做个深呼吸。
「这种事我尽量不去想。如果萌生爱意,就会产生占有欲。像现在的你这样。对于打造新世界的目的而言,那绝对没有好处。」
冬树凝视兄长,大大摇头。
「人能够那样思考吗喜欢上某人应该不是这样吧哥,你这只是在自欺欺人。」
「也许是,但有时不这么做不行。」
「我可做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让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光是用想象的我都受不了。如果得忍受那种滋味,我宁愿让所有人毁灭。」
「你会那样想,是因为在以前的世界这行为被定义为善。可是在这里一切都得回归白纸。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无意强求,无论是对你,或对那些女人。」诚哉说。「但是,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大家的理解。在现阶段,我认为那是我的使命。」
「使命是吗。」
「因为没有使命的人生很空虚。」诚哉说着站起来,隔着玻璃门向外望。「吹起讨厌的风了,又有暴风雨要来吗」
地板立刻又开始摇晃。
第43章
最后,冬树是和诚哉在客厅里一同迎接黎明来临的。因为余震不断造访,每次都造成一阵紧张。就算待在其他房间,想必也无法安心入睡。
看到诚哉准备出门,冬树问他:「你要上哪去」
「去看看四周情况。就算这里平安无事,别处也不见得是如此。」
「我也去。」冬树站起来。
离开公馆时,玄关的门发出倾轧声,而且门关不紧。
「房子结构出问题了。」冬树咕哝。
「地板都倾斜成那样了,就算门关不上也不足为奇。问题在于,其他建筑变成怎样了。」他们从公馆来到官邸。由于官邸盖在斜坡上,他们所在之处等于是官邸的二楼。二人一边环视室内一边下楼,好像没甚么异状。
到了一楼,他们走向西边后门。途中,诚哉忽然止步。他在仰望天空。
「有甚么不对劲吗」冬树问。
「云飘得很快。」诚哉说。「看来,果然还会再下雨。」
「地震与不合时节的台风吗。这两种现象不断轮番来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说不定,宇宙想毁灭我们。」
「宇宙太一死时,哥你也说过那种话。」
「我们本来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对时间和空间来说,我们的知性意识很碍事。」
「瞧你说的,时间和空间又不可能有自我意识。」
「那当然。但是时间和空间如果和精神环环相扣怎么办假使在不该存在的地方有知性存在,时间和空间就会开始运作,加以消灭──也许真有那样的法则。」
「你是认真说的吗」冬树凝视兄长的脸孔。
「当然是说真的。要是不这么想,我根本无法接受这么夸张的异常气候和地壳变动。不过,我还有下文。」诚哉转过身。「我不会因此放弃。无论有甚么法则,我都要活下去给它看,我也要让大家活下去。我认为,这个世上有生命诞生是一种奇迹。这个宇宙本来应该是只受时间与空间支配,可是生命的诞生带来了数学无法解释的知性。那对时间和空间而言,是非常严重的失误。那现在应该也能让误算再发生一次啊。有那样的期待应该不为过吧」
望着兄长热切倾诉的面孔,冬树不禁苦笑。
「有甚么可笑的」诚哉目露讶异。
「不,不是觉得可笑。我只是在想,究竟要到甚么时候哥你才会灰心放弃。」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绝不放弃。」诚哉说完话,迈步走出。
二人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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