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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8月,在投入西线战场的一百六十多万德国士兵当中,汉斯-弗林茨是非常普通而又具有代表性的一个。他出生在普鲁士王国境内的波茨坦,父亲是一名鞋匠,母亲是职业家庭妇女,两人共同养育了4子2女,生活清贫却很踏实。受益于国家推行的强制义务教育,弗林茨和他的兄弟姐妹们没有因为家境穷困而成为文盲。毕业之后,弗林茨跟着父亲干了几个月的鞋匠,然后开始服义务兵役,并被分配到了“铁17”团。在这支满载荣誉的部队,他的意识信仰渐渐发生了一些改变,严格的军事训练也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服役的第二年,他因为表现出色而晋升为一等兵,然后战争爆发了,他和同伴们义无反顾地登上军列,由此踏上了一条前途未卜的征程。按照陆军总参谋部的编配,“铁17”团归入德国第5军团第6兵团,部署在战线中部的洛林地区。战争爆发当天,“铁17”团作为第一梯队越境进入卢森堡,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这个中欧小国,然后攻入法境,8月6日抵达希埃尔河畔,并在那里一直待到了8月19日。击败法军进攻之后,整个德国第5军团在威廉皇储的指挥下大举进攻,迅速攻破了法军在阿登山区的防线。“铁17”团一马当先,势不可挡的抵进马斯河畔。在团长赖斯上校的带领下,步兵们不计伤亡地发动了三次冲锋,毅然从法军手中夺下了一座标号为l18的公路桥,接下来的激烈战斗依然围绕这座桥展开。一夜苦战,弗林茨打光了所有的弹药,刺刀也在同法国士兵的搏斗中折断,他只好用一支从法军阵亡者那里捡来的伯赫提耶步枪继续作战。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周围的枪炮声却是异样的密集,时不时可以听到法**官催促士兵们进攻的口号声,弗林茨精疲力竭,脸上、手上的刺伤也在悄然吞噬着他体内所剩无几的力量。
“嘿,弗林茨,波茨坦的弗林茨!”
听到这个沙哑低沉的声音,渐渐陷入绝望和恐惧的弗林茨,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连忙扭过头,看到的却是一张苍白虚弱、缺乏血色的脸庞。这人穿着尉官样式的军装,肩宽臂粗,但佝偻着腰,像个年事已高的老者,只见他左手用力捂着胸口,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
“长官,您的情况还好吧?”弗林茨急切地问道,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排长身后跟着十几二十个——至少也是好几个士兵,但黑暗中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
“想要我的血流光,法国人这点本事还不够。”少尉答道,他左右瞧了瞧,“这里就你一个人了?”
“不,还有个只剩半条命的。”弗林茨朝一旁的角落努了努嘴,那里靠坐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头上、胳膊还有大腿都缠着绷带,而且白色的绷带大半已经被血浸湿。
“二等兵萨克-奥尔夫向您致敬,长官!”那人说道,然后一阵吃力的咳嗽。
少尉搔了搔头。
见此情形,弗林茨遂提出建议:“也许我们该带着奥尔夫撤到桥头阵地去,在那里继续阻击敌人。您说呢,长官?”
少尉缓了口气:“好吧,几分钟之前,我刚跟莫特萨克上尉碰了面,他现在是我们营的代理指挥官了。我们的任务是死守现有阵地——不惜一切代价!”
弗林茨知道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刚进入“铁17”团的时候,他就听老兵们说起过这个团在普鲁士时代打过的最惨烈的一仗。
铁的荣誉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
“昨晚我还梦见自己迈着正步走在巴黎的街道上,所有人的法国人都摘帽向我们致敬,埃菲尔铁塔上飘扬着我们的旗帜,真可惜啊……我们是没机会看到那一幕了。”弗林茨慨然叹道。
少尉宽慰说:“人死后会有灵魂,灵魂会在天国看着世间的一切,只要我们的军队打败法国人进入巴黎,我们肯定会看到的。”
没有了希望,弗林茨反倒不那么失望了,他咧嘴苦笑:“但愿如此。”
“嘘!”少尉突然示意弗林茨噤声,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前方,一边将手枪的保险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