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珀塞尔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酝酿措辞,而后滔滔不绝地分析起来:“从英雄港沦陷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在战略上输掉了一局。圣米格尔海战,贝恩克将军尽到了他的职责,赢得了一场鼓舞人心的胜利,可是在这场胜利背后,我们付出了太过沉重的代价。除了那些战沉的、暂时失去战斗力的舰艇,我们还损失了四百多架舰载机和超过六百名海军飞行员,敌人则成功达成了争空间夺时间的意图,在孤悬大洋的亚速尔群岛取得了一个无比宝贵的立足点,而同盟*队如不能在三个月内夺回特塞尔,恐怕就要在亚速尔群岛转入全面防御了。之后为了保住余下的岛屿,将不得不保留大量的海空兵力,随时提防敌人的强袭,这样一来,无论不列颠之战结局如何,这场战争都将演变成一场可怕的消耗战,等到双方筋疲力尽,那些没有参战的强国将会成为影响战争结果的关键力量。考虑到东欧的土地资源和西亚的石油资源对俄国和日本更具诱惑力,这两个国家加入敌对阵营的概率要比加入我们大得多!”
埃里克-贝克年轻有为,但毕竟阅历尚浅,对珀塞尔上将描绘的悲观前景,他感到非常的诧异。在他看来,英国本土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战场,亚速尔群岛充其量只是个偏远的海上要塞,孰轻孰重应当一目了然。
珀塞尔的阐述显然跟夏树的思维在一条线上,国王陛下随即以沉缓的语气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事情是同盟军队在半年之内弃守亚速尔群岛,那样的话,装备精良的美*队将会越过大西洋,在欧洲和非洲找到合适的登陆地点,从战略上压迫、围困我们。等到那个时候,即便俄国和日本没有参战,同盟国内部也会出现致命的分裂。眼下意大利和奥匈帝国之所以不参战,表面上看是因为同盟国的军事协定属于防御性质,德国没必要将占领英国的好处拿出来跟它们分享,实质上还是因为罗马和维也纳的统治阶层心存防备,他们宁可自己的舰队和军队碌碌无为,也不愿意为柏林的战略冒险,更担心被对方钻了空子。至于奥匈帝国,这个老迈的国家早已被各种外争内斗搅得疲惫不堪,近来苏丹的军队在镇压革命党的作战行动中损失惨重,而看似强大的奥斯曼海军眼下没几艘战舰能够出港远航。”
“如此说来,只有一岛不失,并将美英舰队击退,才能算是战略性的胜利?”贝克探问道。
夏树和珀塞尔的思路早已超脱了这个问题,所以贝克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经过圣米格尔一战,派往亚速尔群岛的舰艇仅半数还具备作战能力,失去了英雄港的船坞,受损的大型舰艇必须返回欧洲进行维修,到时候欧洲海域的德国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就得轮替前往亚速尔海域,这对我们进攻英国本土的行动很是不利。”
夏树点点头:“那我们只好保持乐观心态,做最坏的打算。”
与此同时,在勃兰登堡的德国皇室行宫,无忧宫,满头白发但仍精神抖擞的威廉二世身着戎装,在小毛奇、黑林根、穆勒等一干老将的陪同下迎候贵宾的到来,豪华汽车一辆接着一辆驶入宫殿,来者包括巴伐利亚国王鲁普雷希特一世、萨克森国王格奥尔格六世、符腾堡国王阿尔伯特一世等邦国君主,以及从意大利远道而来的莱费尔公爵——曾先后担任意大利海军参谋长、海军司令以及海军部长的元老级人物,如今虽已卸任,却依然以意大利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首席军事顾问的角色影响着这个国家的军政事务。
圣米格尔海战,德国海军只出动了六成兵力,便联手爱尔兰海军击败了规模庞大的美英主力舰队,毫无疑问,整个德国人都将此视为一场辉煌的胜利,视为日德兰第二,人们只看到光彩夺目的战报,想象着美英舰队狼狈撤退的画面,没几个人像爱尔兰国王和爱尔兰海军司令那样在意特塞尔岛的得失。在人们看来,只要赢得了海战的胜利,失去特塞尔、失去数万精锐部队的遗憾便得到了弥补,人们甚至想当然地以为,同盟*队能够轻而易举地夺回这座岛屿。
在众人的注目下,莱费尔公爵健步走到威廉二世跟前,深深鞠了一躬:“祝贺您,伟大无比的德皇陛下!祝贺您的海军在亚速尔群岛赢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德国皇帝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确切地说,这是德国和爱尔兰携手取得的伟大胜利。从此以往,同盟国海军在世界范围内再无敌手,我们将会迎来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如此大好局面,尊敬的公爵阁下,意大利海军难道不愿意分享这份荣耀?”
莱费尔公爵报以得体的笑容,却始终不作明确的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