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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榻旁的矮凳上,望着卫齐枯瘦的容颜。

太祖殡天那年,不过五十四岁,许是常年征战,身体消耗亏空,加之建国初期,政务繁重,是以早衰。

她径自出神间,榻上安静无声的皇帝突然张开了双眼,目光移来,凝住她。

姜娆有一瞬的怔忡,竟然忘记了身份,与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对视了片刻。

待反应过来,她才起身一福,“陛下该服药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卫齐抬手摆了摆,示意她靠近。

、6媚骨

姜娆缓缓探身,脸容越发清晰地映入卫齐眼中,他突然伸手将她细腕握住,“你是谁”

她欲往回撤,却不料卫齐虽病着,但力道并不小,且她不敢怠慢,也就拉开一些距离,字句清楚,“奴婢原是尚服局女官,乃陛下新选的惠妃。”

“为何朕从前没见过你。”他神色十分复杂,姜娆读不懂他的心思,只得端着笑意不放,心下盼着宫人快些送药来。

“你家中还有,何人”

姜娆细细摇头,“蒙陛下垂怜,家中已无族亲。”

皇上问的,似乎超出了该有的范围。

李非的脚步声如同天籁般传来,见到姜娆如此,眉间微微一动,“回陛下,老奴带惠妃娘娘去端药。”

卫齐这才松手,闭目道,“李非,传卫瑾过来”

李非闻言一顿,连忙挺直腰板应下,这是陛下多日来,头一回召见皇子,必定有要事吩咐。

卫瑾,景安王。

鄢秦侯夫人,算的精准

姜娆方接了药,李非却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他声音低沉,并不似宫中那些宦官尖细,无论是容貌或是声音,都如同正常男子。

“还请娘娘能多替陛下分忧解愁。”

姜娆苦笑,明知自己是去送死,还要高高兴兴地去,这委实不是一件易事。

下意识地转动了腕上玉镯,既已拿定了主意,遂不可再改。

如今时局特殊,由李非亲自去往紫宸宫传旨,虽是拄着双拐,但他仍是行的健步如飞。

途径凌平王生母慕妃的寝宫时,大宫女月锦正出门往内务府领月例,瞧见李非便当即福了福身,“李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去的”

李非脚下未停,微微颔首示意,“替陛下办些琐事。”

月锦也很是识趣儿,遂不再相问,放缓了步子,就见李非是往西面走去。

待李非走远,她遂悄悄地收回步子,匆匆走回惜阳宫。

卫瑾自回京之后,还不曾见过皇上。整日闲坐在紫宸宫里,可精神上却是极紧绷的。

父皇这一病来势汹汹,看样子是不能大好了。阖宫禁严,连母亲靖贵妃的羽合宫也去不得。

转动着手中的白瓷玉杯,此时二哥究竟作何盘算

一想到凌平王,脑海里忽然就浮现出另一张女人的脸容。

继而便是她在身下承欢时,妩媚入骨的吟喁

卫瑾猛地放下玉杯,她会是凌平王在父皇身前安插的眼线么

便在此时,高言进来禀报,“殿下,李大人来了”

卫瑾心头一动,遂道,“速速有请。”

李非一进殿便屏退四下,直入主题,“请三殿下遂老奴同去。”

字句中丝毫不曾提起皇上。

“李大人先行,本王随后。”

含元殿外除了候着的宫女,清净异常。

景安王仍是着长靴,但战衣披甲换了绛色锦袍,愈发英气逼人。

登上玉阶之时,不可谓不忐忑,可面儿依然是处变不惊,唯有作为儿子对父亲病情的深深担忧和挂念。

王尚仪替他推开殿门,“惠妃娘娘正在喂药,殿下稍等。”

他没做理会,径直步入,气定闲从。

虽近年来大多数时间在外征战,但含元殿他并不陌生。

行至外间时,在青瓷烛台前略微停了停,才撩开珠帘,大步入内。

远远的,就从侧面瞧见一抹鹅黄色身影坐于龙榻前。

此刻,那女子正轻柔地搅动着汤药,喂进父皇口中,全神贯注,一丝不苟,并没发觉有人进来。

碧云髻垂在一侧肩头,发髻上簪了颗红珠,再配上那袅娜的身姿,竟显出几分清丽脱俗的气韵来。

但心中立刻就起了否定的念头。

再端雅的宫装,也掩盖不去她骨子里的放荡。

脚步声渐近,姜娆以为来人是李非,便没回头,而是探着腰替皇上拭了嘴角,就问,“这碗药喝完了,第二盅可是熬好了”

从卫瑾的方向看去,嫩黄色罗带束着柳腰,腰肢不盈一握,偏生她又是倾着身子,那曲线更添娇娆。

“喂完了就下去罢。”他轻咳了一声。

姜娆回头,突然瞧见景安王来了,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立刻堆上笑意,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直勾勾地望着他,“见过三殿下。”

那种期许的神色,若教旁人看到,定会认为他们之间有何苟且似的。

这种感觉让卫瑾十分不悦,他径直绕过她,坐到龙榻边,完全无视姜娆的存在。

“父皇,儿臣来了。”

卫齐似是睡去了,听得声音,复又缓缓张开眼。

卫瑾回头,见姜娆仍捧着药碗站在原地,一触到他的目光,才连忙转头离开。

殿外,王尚仪接过太医院送来的木盒,打开检查无误后,交到惠妃手里。

每个药盒中,都配有一根崭新的银针,长约四寸。

内室中,父子两个正低声交谈,姜娆端着药汤候着,眼见汤已经凉了,怕误了时辰。

且李大人交待过,不可私自试药,必须当着陛下的面才行。

姜娆只好默默进去,径自跪坐在榻尾,打开药盒,“陛下,您的药送来了。”

有此一问,并不是要得到卫齐的回应,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将银针沿着碗边探下,而后拔出,她递到景安王面前,那银针通体姣白,无任何杂质。

卫瑾点点头,便看见姜娆左脸上新添了一道血印子,像是指甲挠出来的,在润白的脸蛋上十分醒目。

再看姜娆刻意扭过脸去,心虚的很。

他心中冷笑,凌平王果然是好兴致,紧要关头,还有心思找女人消遣,且做出如此出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