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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不以为他,只微微颔首笑道:“年关啊”他坐起身来对着西门吹雪伸手一拨弄,面前人颈间的凤凰同心锁蹦了出来,与西门略显苍白的肌肤配着有那么点莫名的喜感。于是叶枫便也极为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看到西门吹雪平静的神色莫名有些心虚,连忙将自己的小龙往外一摆:“我也有戴”

“我知道”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便叹了口气,起身将颈间的扣子系好,复又去取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面前的叶枫。

叶枫微微一怔,拿着小包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

西门吹雪有些好笑地示意他打开看看,叶枫便开始一点点地解开外面的盘扣。那盘扣亦是金丝牵着的,看起来复杂而精致。里面的小盒子看起来并不算大,叶枫眨眨眼,将那白玉的盒子打开来,便见里面亦是个小包扣着的,最里面藏着的正是一个老坑翡翠镯子。

盯着那做工极为精巧浑然天成的镯子看了一会,叶枫忍不住笑了出来:“给我的”

看清了西门吹雪眼底自然的神色,叶枫便将自己的手腕往镯子上比了比,非常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太胖了,塞不进去。”

西门吹雪眼底微微浮现出些许笑意,将那镯子拿过去轻轻拨了拨一个暗扣复又亲手给叶枫套上了手腕:“前些时日就想着给你,可惜有些小便改了改。”

叶枫看了西门吹雪一会便是失笑:“可惜我不是个姑娘家。”脑海中情不自禁地脑补起了西门吹雪给这镯子添上暗扣的认真模样,下意识就向西门吹雪冰凉细长的手指望去,默默咽了口口水。

西门吹雪神色如常地将叶枫的镯子反过来扣好:“无妨,”他将那镯子弄好了,便自怀中取了一只箫,那箫竟也是老坑翠玉的质地。叶枫见了那么多回箫,琴箫玉屏箫九节箫,然而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执着玉箫是这般好看的模样。

他复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镯子,大小刚刚好。他非常想问西门,到底是用着怎样精准的丈量方才能将那暗扣设置地如此巧妙,可是叶枫又知道他不需要问。

只因为这世上倘若有一个最了解叶枫的人,那一定是西门吹雪。

可惜最了解西门吹雪的人,却未必是叶枫。

还好他有的是时间,可以用一辈子去了解,去感念。

而此时不需要,因为西门吹雪的箫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实在是太过清朗而好听,叶枫终于第一次明白所谓的淮南子齐俗中的那一句“如风之过箫。”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就好像是整颗心整个灵魂都跟着呼啸起来,带着久远的长度与宽广。

西门吹雪的箫声不带着任何的期期艾艾,相反他的箫声很明澈很干净,带着一种波涛翻滚的豁然开朗,仿佛剑招的大开大合,君子之声。

蓦然地,叶枫想起最初见面时陆小凤说过的话

“其实西门有一点是别人永远也学不来的。”

当时的叶枫究竟是怎么回答的时隔这么久却依然是记得明晰:“是那颗忠于剑的赤子之心么”

陆小凤便笑了,一边笑一边拍着叶枫的肩膀,当时的陆小凤依然是四条眉毛的模样,看起来胡子和眉毛一起一翘一翘地开心得很,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下去:“原来是寂寞,然而现在不必了。”

这么久远的时间,叶枫依然记得清楚,那是来自于西门唯一一个朋友的认可,他只能珍而重之。

叶枫的思绪尽了,西门吹雪的箫音亦是停了下来。

叶枫回过神来,便见西门已是将那柄箫慢慢收了起来,他的唇角微微弯起笑道:“很好听。”

是真正的胸怀与气度,方能有着这样的交响。

西门吹雪没有谦虚,他只是微微颔首眼底有暖意淡淡言道:“多谢。”

这一曲,只是为叶枫而作,西门吹雪没有说出口,一切已然心有灵犀。

“我们出去”西门吹雪这样问着。

叶枫便极为自然地伸过手去:“嗯。”

“先换衣服。”西门吹雪的神色极为平静,就见落月和芽芽推开了门,笑眯眯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俱是一身的红色道着“恭喜”。叶枫见了便微微一怔,有些讶异地转头看西门吹雪,复又发觉西门正眼底带笑的模样。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屋里除了西门吹雪和自己以外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的红色,连着刚刚跑进来的芽芽亦是如此,对襟的唐装小棉袄穿在身上,小手往外一伸活脱脱就是个福娃的模样。

叶枫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做出了一个极为丢人的举动,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睁大了眼看西门吹雪:“大侠你想对小的做甚么”

一众人莫名其妙地盯着突然脱线了的叶枫,最后还是西门吹雪抚了抚额,将人都挥手赶了出去,把门掩上轻轻叹了口气。

门被掩上的瞬间,叶枫觉得心跳的有点快,几乎让他自己有些把持不住。

半晌,西门吹雪将人往前拉了一点,将一个微深的吻含笑印了下去,那些寒凉的气息交融在叶枫微热的怀抱里,然后混合成暧昧的温度。

“叶枫,我们要误了良辰吉时了。”西门吹雪将人拉开一点,语声中似乎是有些许的深意。

叶枫没来得及多想,连忙将适才陆小凤拿进来的衣服尽数抱了出来,丢给西门吹雪一件自己又抱住一件:“那还不快去换”他说完自己便自己一溜烟跑了,手中抓着那大红衣裳一点迟疑都没有。

被撂在后头的西门吹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怎么能这么呆

直到两人一起走出来,叶枫方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明明之前自己是打算慢一点成婚的,怎么说良辰吉时就良辰吉时还有叶行远那边好像也没搞定的样子

复再看看自己腕际的镯子,叶枫只觉两眼一黑,好像是在什么时候就被拐走了这不科学

然而这些小情绪小怨念在见到屏风后走出来的西门吹雪以后尽数消弭了,散在空气之中尽数不见。

叶枫眨了眨眼,然后伸出手去拉了一把面前的人。这么久的时间,他不曾见过西门吹雪穿过白衣以外的颜色,他甚至偷偷思忖过倘若有一天两个人结婚,会不会西门吹雪也是一样不肯穿红色。

可现在一切缓慢地落定,只有胸膛之中的那一刻心永不肯安宁。

西门吹雪穿了一身大红,那料子看起来便是极其昂贵,巍巍曳地勾勒出男人长身而立的模样。叶枫不得不承认,他看呆了。

重点不在于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亦肯穿上这一身大红的色彩,而是因着西门将这一身红衣穿出了这样的巍然挺拔,红色的明快又添了三分暖意,将男人素来冷霾的神情笼上几分温温的模样。

相得益彰。

明明是与玉罗刹一样穿着一身嫣红,然而这两人却又是迥然不同的模样。叶枫呼出一口气,眉眼弯弯。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亦是在看着叶枫。

一贯穿着明黄的青年换上这一身殷红色,只觉整个人都似是换了个模样,本就好看的眉眼被这明红一映,复又添了三分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