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1 / 2)

一只那麽好的煨鸡,给我吃一顿才好”

柳迟道:“这时天色不早了,人家的鸡,都进了埘;如何弄得到手呢并且就有鸡,一时也难煨熟;弟子袋里的米,也没有了。师傅既是肚中犯饥,请在这里坐坐,弟于就去讨一碗热饭来;此刻正是人家晚饭时候,讨来必是热的。”

老道又点了点头道:“这便生受你了我坐在这里等,好孩子就去罢,我肚中饥得难过了。”

柳迟即将药箱,放在老道身边:背了讨米袋,急急忙忙,往屋上有炊烟的人家走。

亏他年纪轻,人家瞧他可怜,都肯给他饭;连讨了叁五家,聚了一竹筒熟饭;恐怕冷了,师傅不好吃;拿几个袋,将竹筒包裹起来;饶自己的饥火中烧,馋涎欲滴,也不敢先吃一点

跑回原处一看,那里有个老道呢柳迟心里急,口里连声呼:“师傅在那里”呼了几声不见有人答应。再低头一看,那红漆药箱,仍放在一块石头旁边。心想师傅罢确是坐在这块石头上,这箱是我放下的,并不曾移动;师傅若是走了,怎麽不把药箱带去哩我又不知道清虚观,在甚麽地方这夜间教我去那里寻找呢莫不是师傅到僻静地方自大解去了,恐怕我回头,认作他走了,所以特留下药箱,使我好在这里等候不然,就是因我讨饭去久了,他等得不耐烦,自去各村庄找我,仍是怕我回头错过留下这箱子,免得我跑开没法,得坐在这里等

柳迟想罢,便挨药箱坐下来。天色一阵黑暗似一阵,看看已对面不见人了,还不听得一些儿声息。又不知道这块叫甚麽地名,因乎日不曾来过,并不知道是那一县境所属。禁不住心中慌急,倒把肚中饥饿忘了;足等候了两个时辰,没有动静,得把讨来的饭吃了。提了药箱,走到地势略高的所在,向四面张望,若何处有灯光,即到何处投宿。四周都看了一遍全没一点儿光亮:心想:今夜怕要在树林中歇宿了:但是得拣一处青草深厚的所在,上面有树枝盖,才不至受凉遂带走带寻觅可歇宿的地方。

转过一只山嘴,忽见一盏很明亮的灯光,从树林中透了出来;柳迟登时把一颗心放下了,随向有灯光处走去。走到临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很庄严的庙宇:庙门大开,神殿土点一盏大琉璃灯。柳迟立在门外,朝庙里张看,神殿上不见一人;静悄悄的,觉得有一股阴森之气袭来;身上的毛发,都不由得直竖起来:偶抬头见大门牌楼上,悬箸一方金字大匾;借箸星月之光看去,分明是清虚观叁个大字。不觉失声说道:“好了清虚观在这里了”胆气立时壮起来,大踏步上了神殿。

一个小道童,正伏在神案上面打盹,听得脚声响,拔地跳起身来,对柳迟大喝道:“那里来的穷叫化怎麽讨吃讨到我庙里来了呢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幸亏我不曾睡,你打算来偷这口铜磬麽”

柳迟也大喝一声道:“胡说谁教你这东西偷懒,坐在这里打盹,大门也不关上呢”

小道童一眼看见了柳迟提的那药箱,即转了笑容,问道:“你是送药箱来给我师暗的麽我多久就坐在这里等你,生的撑支不住了,才伏案上打盹。”柳迟也忙转笑脸道:“很对不住劳师兄久等不知师傅可曾吩咐了甚麽话”小道童答道:“师暗只吩咐等你一到就带你去见他。”

柳迟喜不自胜的,卸下背上的讨米袋,双手捧了药箱,随小道童引进一间洁净无尘的房内。

只见老道盘膝坐在一张床上;垂眉合眼,像是睡了。柳迟偷眼看老道的衣服,灿然夺目,那里是白天看见的邢件破道袍呢床的两边,烧两枝臂儿粗的大蜡烛,床前放一个蒲团。老道身後的壁上,悬挂一把叁尺来长的宝剑和一个朱漆葫卢。柳迟不敢慢忽,双膝跪下蒲团,将药箱顶在头上,说道:“弟于送药箱来了”

老道两眼一睁,即有两道光芒射将出来,和闪电一样。柳迟不禁吓了一跳

不知老道是何许人传了柳迟甚麽本领且待下回再说。

第二回述住事双清卖解听壁角柳迟受惊

柳迟吃了一惊,忙低头不敢仰视。老道教小道童将药箱接过去;微笑点头说道:“你今夜必已十分疲乏了且去安歇了,明早再来见我。”说时,随向小道童道:“你将来须他帮扶的时候不少。他此刻年纪比你轻,又系新拜在我门下,凡事你得提引他。你要知道:我得收他做徒弟,是我的缘法;你得交他为师兄弟,也是你的缘法。他的夙根,深过你百倍;道心又诚,其成就不可限量你须记取我的言语”小道童垂手静听。老道说毕,仍合上两眼。

小道童引柳迟到外面,低声问柳迟的姓、名、住址。柳迟一一说了,回问小道童的法号。

小道童道:“师傅替我取的名字,叫双清。”柳迟道:“师兄跟随师傅几年了”

双清掐指头算了算道:“已是五年了。我本姓陈,乳名叫能官;山东曹川人。九岁的时候,被贾解的人拐在河南,逼我练把式,苦练了叁年。从河南经湖北,一路卖解到湖南。挣的钱,实不少,这回在长沙教场坪,用绳牵了一个大圈子,预备尽量卖叁日,便去湘潭。第一日,我把所有的技艺,全使了出来;看的人盈千累万,没一个不叫好;丢进圈子的钱很多这日我因使力太久了些,玩到将近收场的时候,失脚从软绳索上掉了下来;但我仍是双足地,并不曾跌到;便是看的人,也没一个看出我是失脚来。”

“谁知拐我的那周保义,混名五殿阎王;见我第一日就失脚掉下来,竟勃然大怒。当众人,没说甚麽,只向我瞪了一眼。我就知道不好收场後,落到饭店里,我见饭店门首,有一个卖药的道人,摊放许多纸包在地下;口里高声说道:“不论肺痨气膨、年老隔食,以及一切疑难杂症,只要百文钱,买一包药,无不药到病除,并可当面见效”道人是这麽一说,登时围了一大堆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买药的买药。是我不该也钻进人丛中去看道人看见我就问道:“你不是害了相思病麽我这里有药可治”

“那些看热闹和买药的人见道人和我说话,一个个都望我;听说我害相思病,大家哄起来笑我。我正有些不好意思,不提防从後面一个耳光打来,打得我两眼出火。我回头一看,只吓得心胆俱裂原来打我的,就是周保义打过我一下耳光,一把抓住我的顶心发,拖进饭店;当时也没再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