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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眼睛,又看不见多远:杨天他施放悔花针、浏阳人受伤,以及平江人反攻上去的种种动作,万二呆子眼里,都不曾看得清楚。只听得旁边的人,忽然加倍的呐喊;又听得大家欢呼之声。问同伴的,才知道义拾儿在绿旗底下,和罗传贤说话;浏阳人已是大败亏输。

方将一颗老糊涂心放下,急忙走到绿旗跟前来。他原是一蚌极忠厚的人,见自己的首领在这里,还不敢上去,就立在背後等。

杨天池搀扶箸他的胳膊说道:“扶你老人家回家,看义母病得怎样了”万二呆子点了点头,说道:“好可是好但是我还得向罗先生告假,才能带你回去。这是有辨则的不然,就算是临阵脱逃,得罚我五串钱”

杨天池道:“甚麽罗先生他在那里呢孩儿去替你老人家告假,你老人家只立在这里不动。”

万二呆子摇头道:“这是便不得的不论是谁,都不能托人告假;我是要亲去的罢和你说话的,便是罗先生。”

罗传贤还没走开,万二呆子的话,听得明白。即过来说道:“万二爷只管回去罢我遣散了大众,还要到你家来,和他谈话呢。”说时,用手指杨天池。万二呆子听了,欢喜不尽。

在万二呆子的心目中,以为罗传贤是个大有身分的人;能得他来家一趟,真是蓬荜主辉

慌忙鞠躬致敬的,连称不敢当畅天他懒得多说,搀扶了万二呆子就走。回到万家杨天池与他义母,自有一番安慰,万二呆子自有一番问长问短,这都不必叙他。

且说浏阳人方面,有五六百人都受了杨天池的梅花针;被平江人杀死的也有一百多名;打伤者有二叁百。只被梅花针刺了,没被打被杀的,倒容易恢复了原状。原来,杨天他的梅花针上面,没有毒药;受刺的不至有性命之往常两方打架,照例是打输了的,就即时各散五方;这年认了输,且待次年再打;然从来死伤到一百人的时候很少

这回浏阳人木已打胜了,却来了杨大池助阵;反将胜的打得一败涂地,死伤如此之多

浏阳队中首领姓陆,名凤阳,是浏阳一县中,财力最雄厚的农人。虽是不曾读书,为人却甚是精明干练;争了赵家坪,於他家农务上的益处极大。所以浏阳人奉他为争赵家坪的首领。

这回因是打胜了,陆凤阳领大众,争先追杀。不提防他受了杨天他一梅花针,又被平江人在他肩头上,打了一铁锄头:还亏了一锄就打得昏死过去了,平江人以为是已经死了,才没打第二下。平江人退後,方惭惭转过气来。

陆家住在一个小市镇上。陆凤阳的跟人,将陆凤阳抬回家医治;刚抬到那市镇上,一个跛脚叫化,正低头,迎面一偏一点的走来。抬陆凤阳的人,因走得太快,跛脚叫化避让不及,竹竿尾子正巧在跛脚叫化的额角上撞了一下。叫化城了一声哎呀双手将竹竿扭住,骂道:“你们瞎了眼吗充军到烟瘴地方去吗怎麽是这般乱冲乱撞的”

陆凤阳的跟人,在那时有甚好气朝邪叫化脸上,啐了一口凝唾沫,也回骂道:“你不是瞎了眼,如何不早些让开你真是个不睁眼的东西也不去打听打听,看我们抬的是谁”

那叫化被这一回骂,倒软下来了反笑晃了晃脑袋,说道:“我确是个不睁眼的不知道是谁倒要看看你们抬的,可是一个叁头六臂的人物”

陆凤阳肩上虽受了重伤,心里却还明白。起初听得自己跟人在和人拌嘴,以为无意的撞人一下,算不了甚麽事便懒得张眼去看。及听这叫化说出来的话,既不是本地的口音,又不像寻常叫化的口气;见说要看看可是叁头六臂的人物,即张眼一看,不由得心里大为诧异

不知陆凤阳为甚麽诧异那跛脚叫化是谁且待下回再说。

第七回陆小青烟馆逞才情常德庆长街施勇力

话说陆凤阳张眼见那跛脚叫化,身材矮小,望去像是一个末成年的小孩;一头乱发,披在肩背上,和一窝茅草相似;脸上皮肤漆黑,紧贴在几根骨朵上,通身怕没有四两肉:背上被一片稿荐,胸膛四肢,都显露在外;两个鼻孔朝天,涂了墨一般的嘴肩,上下翻开,俨然一个喇叭;两只圆而小的眼睛,却是一开一阖的,闪烁如电;发声自丹田出来,宏亮如虎吼。

那时正在二月间天气,北风削骨,富贵人重裘还嫌不暖这叫化仅披一月稿荐,立在北风头上,全没一些缩瑟的样子陆凤阳的心思,也很细密;一见这叫化,就暗自寻思道:

“这人必不是寻常的乞丐,多半是一个大强盗装成的”我倒不可把他得罪了,免得再生烦恼”心里这般思量,便忍肩上的痛,勉强抬了抬身,陪笑脸说道:“他们是粗野的人,不留神撞伤了老哥甚麽地方,望老哥看我的薄面,饶恕了他们我身上带了重伤,不能下来,给老哥陪罪;也要求老哥原恕”

那叫化见陆凤阳陪不是,即将扭竹扛的手松了松,点了点头,笑道:“这倒像几句人话好,我真个看你的面子”说完,提起那跛脚,又一偏一点的往前走。

陆凤阳的跟人,心里十分怪自己主人太软弱,无端的向一个乞丐,是那般服低就下,是口里不敢说出甚麽来。气忿忿的抬到家中,邀了几个帮陆凤肠种田的长年工人,瞒着陆凤阳,各人带了一条檀木扁担,追出来,想毒打那叫化一顿。

这种事,在浏阳地方是常有的。浏阳的民性,本来极强悍,风俗又野蛮。过路的人,常有一言不合即就动手打起来的。本地人打赢了便罢,若是被过路的打输了,一霎时能邀集数十百人,包围了这过路的毒打;打死了,当时拣一块荒地,掘一个窟窿,将首掩埋起来;便是有死者家属寻到了,也找不着实在的凶手

陆家出来追叫化的,共有八个人。才追出了那市镇,即见那叫化,缓缓的在前面走。追的一声喊嚷,各举扁担,从两边包围上去。那叫化像是聋了耳的一般,全不知觉,仍向前一偏一点的走。先追着的一扁担没头没脑的砍下,正砍在那叫化的後脑上。

可是作怪,扁担砍在上面,就和砍在一个棉花包上相似砍的人还道是叫化头上的乱发堆的太厚,砍在头发上,所以这般柔软接着第二个赶到了,扫腿一扁担砍去,砍在那跛脚上;听得拍的一声,将扁担碰了转来,震得这人的虎口出血

跛脚叫化望着刚才抬陆凤阳的两个跟人问道:“你们为甚麽打我呢”两人不曾回答,接二连叁的扁担,斩肉丸似的斩将下来;下下实打实落,并没一扁担落了空。倒打得那叫化大笑起来,说道:“原来你们有打单身叫化的本领怎麽和平江人打起来,便那般不济咧

gu903();打够了麽我都记好了数目,回头去找你的东家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