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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很迅速的逃出去已经历过一次,第二遭便知道见机了”甘联珠点头,只是面上很带容。

其实甘联珠知道自己的本领,万分不是甘二嫒姆的对手两把刀的许多路数,一到甘二嫒姆的杖跟前,从来是一下也施展不来但是甘联珠何以主张桂武去向甘二嫒姆作辞,敢跟来冒这种大险呢这其间有一个大缘故:因为甘瘤子的独脚强盗,原是继承祖业;他们这种生涯,比较绿林中成群结党的强盗,还要危险十倍绿林强盗,是明目张胆的;尽避官厅和百姓,都知道他们是强盗。他们仗人多,依山凭险,官兵奈何他不得即使有时巢穴被官兵捣毁了,他们另苋一处险阻的地方,啸聚起来;旧业不难立时恢复

至於甘瘤子这种独脚强盗就不然:他们分明是个极凶狠的强盗;表面上却对人装出绅耆样子,和一般平民住在一块,有田亩,有房屋,也一般的完粮纳税,并和官绅往来;凡是绿林强盗的防御工程,一些儿也没有设备。他们的防御,就全在秘密,丝毫不能露出形迹,给外人知道:若外面一有了风声,他们便没命了所以甘瘤子一家人,全是一个系统的。

笆瘸子招桂武作赘婿,因见桂武年纪轻,父母都死了,没有碍;本领虽不见得十分高强,然年轻人,精研容易。原打算赘作女婿後,渐渐探问桂式的口气:若肯上自己这一条门路,就告知自己的行为给他听,再传给他些本领,好替甘家作个贴己的帮手。

当时以为:桂武年轻没把握,又为怜爱娇妻,断没有不肯上自己这条门路之理:谁知几次用言语探问,桂武不明就里,总是说到强盗,便表示恨入骨髓的样子;後来别武渐渐看出了些甘家父子的举动,虽不大当人表示恨强盗了;然而表同情的意思,却始终不曾露过一言半句。甘家父子料知是不能用作自己的帮手,绝口不再来探问了

笆联珠见丈夫立志不做强盗;她也是一个有志趣的女子,怎麽肯劝丈夫失节呢丈夫既是不做强盗,独脚强盗家里,势不能容非同道的人,人住在家里碍眼别武若只知道迷恋女色,贪图温饱;甘联珠知道就在甘家住一辈子,自己父兄也不会有旁的念头

无奈桂武硬说出心中害怕,决计要离开这里的话来;所以甘联珠不由得踌躇了好一会,才主张等父兄出了门,即去向祖母作辞。

笆联珠踌躇的是,就勉强将桂武留住,他是一个公子哥兄出身,不知道厉害:心里又恨的是强盗,万一父兄有了旁的念头,更是危险待没有方法解免此时光明正大的,作辞出去,危险自是危险,然尚可望侥幸脱身。这也是古人说的“女生外向”大凡女子一嫁了丈夫,一颗心就只顾婆家,不顾娘家了

当下甘联珠同桂武休息了片刻,不敢迟缓;急忙紧了紧包袱的结头,绰手中刀,直奔头门而来。桂武不敢再作抵抗之想。只见甘二嫒姆,栏门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左手支一条茶杯粗细的杖,黑黝黝的,也不知是钢是铁,有多少斤重量;右手拈一根旱烟管,在那里掀撅鱼般阔嘴吸烟;那旱烟管,也足有酒杯粗细;迷离两眼,似乎被烟薰得睁不开来的样子。

笆联珠跪下去叩头,就像没有看见。桂武也得跟跪下。甘联珠才待开口哀求,甘二嫒姆已将旱烟管一竖,问道:“你们来了吗你们要成家立业,很是一件好事:你们要知道,我这一份家业,也不是容易成立起来的;我活到九十多岁,你们还想我跌一跤去死:这事可是办不到”

笆联珠哭说道:“孙女和孙女婿,受了祖母父母养育大恩,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怎敢如此全无心肝,去做那天也不容的事”

笆二嫒姆用杖一指,喝道:“住嘴你祖母父母一生做的,尽是天也不容的事;你们既不存心教我跌一跤去死,我於今已九十多岁了,能再活上几年你们为甚麽不耐住几年,等我好好的死在家里了,才去成家立业呢不见得此时就有一个家业,比我这里还现成的,在外面等你们去成立你们既存心和我过不去,自是欺我老了无用。也好倒要试试你们少年人的手段看看”说时,已立起身来。

只吓得桂武浑身发抖,叁十六颗牙齿,打的咯咯的响。甘联珠仍跪不动的哭道:“祖母要取孙女的性命,易於踏死一个蚂蚁”甘二嫒姆那许甘联珠说下去举杖如泰山压顶般的朝甘联珠头上打下来。甘联珠得用一个“鲤鱼打挺”身法,就地一侧身,咬紧牙关,双手举刀,拚命往杖一架。

笆联珠的心理,以为桂武见已将杖架住,会趁这当儿逃走。谁知桂武被吓得只在那里发抖,不敢冒死从杖下甘联珠刀背一杖,两臂那禁受得那般沉重只压得两眼发花,两耳呜呜的叫口里不觉喊了一声:“不好”两脚随一软。身体便往後顿将下来:招架是招架不了;躲闪又躲闪不开。明知这一杖压将下来,万无生理;只好将刀护住头顶,双睛紧闭,等她打下。

就在这闭了眼睛的一刹那之间,只觉一阵凉风过去,即听得哎呀一声笆联珠只道是甘二嫒姆不忍下手打自己的孙女,却将孙女婿打死了。心中不由得一痛连忙睁眼。

低见桂武不但没被祖母打死,并且情神陡振,一手拉了自己,往外便蹿。一时也没看清自己祖母,为何不动手阻挡加在梦中的,急蹿了两里多路。甘联珠才把神定了,立住脚问桂武道:“毕竟是怎麽一回事我们难道是死了,和你在阴曹奔走麽”

不知桂武如何回答且待下回再说。

注:嫒姆,实是女矣母也,音ai1,jie3,湖南方言

第十一回吕宣良差鹰救桂武沈栖霞却盗收红姑

话说甘联珠如梦如痴的,被桂武拉手,蹿出头门,不停步的跑了二里路。甘联珠才定了定神,问桂武:“是怎麽一回事何以祖母的杖打来,我正闭目待死,你却能把我救出来”

别武笑道:“我那有这般本领,能将你救出来这事真也有些奇怪。你当时架不起祖母的杖,身子往後顿将下来;我眼睁睁的望,真是急得走投无路明知自己的本领不济。铁棍又坏了,那敢动手来帮你呢心里正在又急又痛,猛然见一只大鹰,比闪电还快,从头门外扑进来;一爪就将那要打下来的杖抓住,脱离了祖母的手;再翅膀一拂,大约是拂在祖母的脸上;只听得祖母哎呀一声,连旱烟管都丢了e双手把脸捧住。我一见这情形,心中好不痛快不敢停留,更来不及说甚麽,所以拉了你就走。”

笆联珠吃惊似的问道:“你看明白了,是一只鹰麽”

别武道:“青天白日,怎的看不明白呢确是一只极大的黑鹰”

笆联珠叹道:“不好了我家的仇敌金罗汉到了。除了他有两只神鹰,甚麽人也没有”

别武问道:“金罗汉是个甚麽样的人如何和你家是仇敌”

笆联珠道:“我常听得我父亲说江湖上有个吕宣良,绰号金罗汉;专与崆峒派的人作对。养了两只神鹰,许多有本领的人,都败在那两只鹰的爪里。我师伯董禄堂,险些儿连性命都丢了所以金罗汉是我家的仇敌,不知他今日怎的到这里来了,却救了你我的性命”

别武问道:“他是不是一个白须老头儿呢”甘联珠点头道:“我虽不曾见过,但听说他的年纪很大了。你问怎的”桂武便将前日在山顶闲眺,遇见金罗汉的

话说了。

gu903();笆联珠笑道:“幸得你前夜,不曾将这话向我说。若说给我听了,我心疑是金罗汉,有意离间我家里人,特来刁唆你的我有了这疑心,不但不肯和你同走,说不定还要疑你是来我家卧底的;那麽,事情就遭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