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首,和酒店里的夥计拌嘴;说酒店里夥计,做生意太不规矩;叁文钱的酒,还没一钵盂,定要店主人化一钵盂酒给他:店主人添了几杓,只是添不满一盂。正在说这铢盂太大,来顺追到了,朝和尚跪下来,哀求冶手。
和尚哈哈笑道:“我不找你,你到找起我来了也好:我去和你家主人算帐你主人若不能依我话,募化给我;我是不能白给你医治的”说,一手托箸铢盂就走。来顺跟在後面;一会到了朱家门首,和尚直走人厅堂,回头对来顺说道:“快去把你家主人请出来。”来顺道:“我家少爷才咽了气,主人正在伤心痛哭,何能出来陪大师傅呢我得罪了你老人家,再向你老人家陪罪”说时,又要叩头下去。
和尚连连摇手道:“非得你主人出来不行谁稀罕你叩头陪罪”
来顺的手,实在痛得不能挨忍了二只好哭丧脸,到里面向朱继训说了和尚的要求。
朱继训虽没好气,然自己儿于死了,正在须人做事的时候;把个当差的伤了,不能动作,也很不方便上得揩乾眼泪,走出厅堂来。一见和尚那种魁悟奇伟的模样,心里已估量这和尚,必有些儿来历,不是寻常的游方和尚可比即拱了拱手,说道:“下人们没有知识,开罪了老和尚,我来替他向老和尚陪礼求饶恕了他,给他把手冶好。寨舍今日有事,不能没人帮做。老和尚发个慈悲罢”
和尚打量了朱继训两眼,合掌笑道:“治伤容易但老僭要向施主化一个大缘,施主应了老朱继训道:“和尚想化我甚麽只要是我有的,皆可化给和尚。”
和尚道:“施主没有的,老僭也不来募化了老僭要把公子化去,做一个小徒弟。”
朱继训听了,指旁边停的小弊材流泪道:“小儿才咽了气若是活的,就化给和尚做徒弟,也没甚麽不可”
和尚点头道:“老憎原是知道公子咽了气,才来向施主募化;不然,也不开口了。”
朱继训觉得很诧异的问道:“和尚把死了的小儿化去,有甚麽用处呢”
和尚道:“施主不用问老僧的用处。肯化给老僧,便不会死了”
朱继训听了,知道是一个有道行的和尚。连忙施礼说道:“和尚能冶的活小儿,准化给和尚做徒弟,听凭和尚带去那里”
和尚道:“那话能作数麽没有更改麽”
朱继训道:“大丈夫说话,那有不作数的那有更改的不过小儿已气有好一会了,手脚都已僵冷,怕和尚纵有回夭的木领也治不活了”
和尚笑道:“公子若不曾气,施主就肯化给老僧了吗公于现在那里请即领老僧去。”
朱继训见说能将自己已死的儿子治活,欢喜得把来顺手上的伤都忘了急忙引和尚到朱复死的房间里来。
不知那和尚是谁毕竟如何将朱复治活且待下回再说。
第二十回化公子和尚显神通救夫人尼姑施智计
话说朱继训见和尚能医治自己已死的儿子,那里环顾得来顺手上的伤呢当下即把和尚引到朱复死的那房里。朱复的母亲,正抚着朱复的尸痛哭。心里已不免有些恨外面不识时务的和尚,在这时候来化缘;打伤了人家当差的,还要人家主人,亲自出去陪话这时见自己丈夫,更把和尚引了进来。
平日朱继训治家,非常严肃,内外之防,丝毫不苟和尚尼姑这类不耕而食、不织而衣的人,尤不喜接近朱继训一生的嗜好:就只不能听说有特别能为的人;不怕千里迢遥,不问娼优皂隶,但他听得说果有能耐,他总得去结识结识然而从来不曾把和尚引到内室来过。
朱夫人心中狐疑着,不觉把哭声停了。待立起身躲避,和尚已将钵盂放下,合掌当胸,对朱夫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朱继训即将和尚要化自己儿子作徒弟的话,同朱夫人说了。朱夫人这时只要有人能将已死的儿子医活,甚麽事都愿答应。
只见和尚用双手在朱复周身摸遍,也不用药石针砭,口对着朱复的口,度了一会气。教朱继训拿出一个酒杯来,和尚用针刺破他自己的左手中指,滴出小半杯白浆;白浆里的热气,只往上腾;拨开朱复的牙齿,将小半杯白浆全倾入口内;复口对口的,连度了几口气。
没月刻工夫,朱复的肚内,轨咕噜咕噜的响起来;即时双眸转动,口里随着长吁了一声,已是活转来了把个朱夫人喜得忘了形也不管和尚立在旁边,走过去抱着朱复,口叫着孩儿,连声问道:“你清醒了麽不觉怎麽难过了麽这位大师暗,救了我孩儿的性命,还不快起来谢谢”
朱继训只喜得哈哈笑道:“那里是起来谢谢,可以了事的吗从此以後,算是大师傅的徒弟,不算是我们的儿子了大师傅是救活了他自己的徒弟,不是救活了我们的儿子。这时刚醒转来,总还得安睡一会,方熊动弹”朱夫人听了这话,翻着两眼,望了朱继训;刚才哭儿子的时候,眼中流不尽的痛泪,又流了出来。
朱绶训知道朱夫人的心理,见儿于已经医活,就舍不得化给和尚了朱继训自己的心理,也自有些舍不得将这一个单传的儿子,化给和尚但话已说出了口,大丈夫说话,不能出尔反尔“并且自己的儿于,已经咽了气,若不是这和尚,万无复生之理了便是舍不得,也只得忍痛割舍了此时见自己的夫人,望着自己流泪,便安慰她道:“你我的儿子,本已死了二连棺材和装殓的衣服,都已备办齐全倘若大师傅迟来一时半刻,此时不已装进了棺材吗死了是永远不能见面於今化给大师傅做徒弟,尽有见面的时候,还有甚麽不舍得呢”
朱夫人见丈夫是这麽说,和尚又立在旁边看着,不能说出不舍的话。只得问道:“是那个庙里的离这里有多远的路呢”和尚答道:“老僧云游天下,本没有一定的庙宇:到此地暂时挂单在千寿寺里。我僧家最戒诳语,公子化给老僧之後,施主想时常见面,是办不到的事到了能团圆的时候,老僧自然送他回来。”
朱复自服下和尚的白浆,陡觉精神大振;身上的痛苦竟完全没有了,反土不曾病的时候,强健得多。一翻身爬了起来,望着朱夫人叫肚中饿了。朱夫人想起这可爱的儿于就要化给和尚,得跟着和尚同去;一时只顾得抱着朱复痛哭。和尚端起钵盂笑道:“老僧还有事去,回头再来化公子去。”
朱继训心里正自惨痛,听了和尚的话,急忙问道:“师傅去甚麽地方何时方来呢”
和尚旋向外走旋答道:“说去就去,不拘地方说来就来,不拘时刻”
朱绶训送到厅上,忽想起还不曾问和尚的名字;随即问道:“师傅的法讳,是那两字
gu903();我一时心慌意乱,尚不曾请问得”“和尚还没回答,来顺已走至跟前来笑道:“我的手,不治也好了”朱绶训一看,果已回复了乎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