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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住着。打算在这清静所在,好祭练阴阳童子剑。

无奈朱、胡二人在王氏跟前,一日亲热一日,王氏简直看待得比自己儿女还要宝贝,死也不肯给万清和练剑。

大凡练习邪魔妹术的人,对於家庭的感情,必是很稀薄的,万清和见王氏几次阻挠,料知有王氏在侧,阴阳童子剑决练不成功只得索性将老婆不要,乘王氏不在意,带了朱复、胡舜华,从兴宁到南岳衡山。他打算在丛山中,结一所茅屋,好安心祭练。

万清和只闻得衡山的名,并不曾到过衡山。他这回带着朱、胡二人到衡山的时候,正是八月中旬。

衡山居五岳之下,每年八月间,南岳庙的香火极盛。无论富贵贫贱,男女老幼,常有从数百里数千里以外,步行到南岳进香的;更有许了朝拜香,从各人家中出来,就三步一拜,五步一跪,直跪到南岳山顶上。

万清和正在香期当中到南岳。南岳山中,处处是人山人海,不容易能找着一处僻静地方,给他祭练飞剑万清和见朝山的如此之多,正踌躇不得计较。忽见从人丛中,走来一个高大的和尚,身被一件破烂袈裟,袒出左边臂膀来,又粗又黑,筋肉突起;汗毛疏疏落落,也粗黑得和须发一般,托着一个钵益,比五斗栲栳还大,浓眉巨眼,很透着几分凶恶像。

万清和看了,心想:这和尚的形状看来,决不是一个安分守戒律的东西,心里是这么想着,那和尚已走近了身边。万清和一手牵着朱复,一手牵着胡舜华,连忙向旁边让开。因见和尚已喝得烂醉,手中钵盂里,还有半钵孟的酒;恐怕惹得他发酒颠说也作怪那和尚已挨身走过去了;走不到三五步,忽回过头来,两眼圆溜溜的望着朱复万清和心虚,怕和尚看出破绽,难得罗嗦急拉着二人,背转身去。

那和尚也急回过身来,朝朱复叫了一声朱公子,那声音就和天空响了一个霹雳相似朱复听得,望着和尚发怔,仿佛是认识的和尚大笑着走过来,伸起巨灵般的右掌,在万清和肩上一拍道:“夥计,夥计你也来了吗害我找得好苦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所在快跟我走罢,我和你有得帐算呢”

万清和不由得老大着了一惊但是住着自己的道法,又不知道和尚是何等人。却不甚惧怯放下脸对和尚呸了一口道:“谁和你这贼秃是夥计是识时务的快滚开些”说时,紧紧的把朱、胡二人的手握了。

和尚也正色说道:“你这东西,才是不识时务呢也不打听明白,这朱公子是我的甚麽人他是我的徒弟,你知道麽”万清和一看左右前复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大堆,不好施展手段即点头对和尚道:“看你这贼秃,要到甚么地方,和我算甚么帐你就走罢,怕你的也不是人了”和尚连连道好,分开众人,侧着身体往前走。万清和拉着二人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山林里,万清和估量:这和尚必也有些本领,不如先下手为强遂乘和尚不觉,腾出左手来,朝和尚脊梁当中,哗喇喇一个掌心雷打去。以为:打死了便没事谁知雷才出掌,和尚已不见了,那雷不偏不倚的,劈在一株松树上,将松树劈得枝干纷披,倒拆下来,几乎压在自己头上,吓得倒退了几步

和尚已在万清和背后,一把抓住万清和的顶心发,哈哈大笑道:“你真是在龙王爷面前卖水,这一点点儿毛法,也拿出来卖弄,你还有本领麽尽量使出来罢”

万清和不提防,被和尚抓住了顶心发,想借隐身法逃走,也来不及了只得发哀声求饶道:“我肉眼不识圣贤求师傅饶恕了我这遭”

和尚道:“你求我饶恕你,却为甚么还拉住我的徒弟不放呢”

万清和没法,只好把两手松了和尚将万清和提离了地,说道:“你也是个学道之士,本与我无仇无怨。不过你这东西的心地太坏,不知断送了多少无辜的童男女我受了未底祖师的拜托,特地来这里等候你,一则救我自己的徒弟;二则替人世除一大毒,幸亏未底祖师,见机得早,不待你的道术成功,就驱你下山。像你这种无良心的东西,假使你能尽得了未底祖师的道术,凡事有预知的本领,还了得吗仅传了你一点皮毛法,你就拿着无恶不作起来,竟敢剪纸为马,撒豆成兵,假装官军,将强盗逼得拥你为首你仗着妖术做强盗,尚嫌不足,还要祭练阴阳童子剑一个略有天艮的老婆,你都视同仇敌你这种东西,留在世间,有何用处”

万清和只急得浑身发抖苦苦的哀求道:“师傅杀死小子,直如踏死一个蚂蚁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圣贤许人以改过小子从此一步也不敢妄行,只求师傅饶了小子的性命”

和尚偏着头想了一想道:“也罢,我本也犯不着名你这东西,破我多年不开的杀戒至于你改过不改过,妄行不妄行,那怕你躲在天涯海角,也瞒不过未底祖师的耳目那时恐怕你的阴阳童子剑尚不曾练成,你的头早已被你师傅的飞剑斩了呢去罢”随将手一松,万清和跌倒在数步以外,爬了起来,向和尚叩头问道:“师傅的法讳,能否告知小子小子向后也好感念”和尚道:“智远禅师就是我”

万清和心里记得:在茅山学道的时候,曾听得同学的说:未底祖师和智远禅师最好。智远禅师的道行极高,能乘龙出入沧海,本是豢龙使者降生只因自己在茅山不久被邀,所以不曾见过智远禅师的面。此时一听说便是智远,那里还敢支吾即时回兴宁去了。

万清和这番到南岳来,竟像是知道智远禅师在南岳,特地亲送来朱、胡二人来交割的一般。其实是智远禅师,当在潮州救活朱复性命的时候,就已知道朱家有灭们之祸,一家人都得流离颠沛朱维训更是死在临头,无法挽回劫运所以朱夫人不肯将朱复给他带走,他也不甚勉强光阴易逝,又过了几月。智远并不曾离开广东,仍在千寿寺中住着。不过他住在千寿寺,并不是和寻常僧人挂单一样,正式谒见住持,呈验度牒,拨住僧寮。他日间到处游行,入夜才到千寿寺来,就在廊檐下,拳做一团睡了,也不念经,也不打坐。所以朱家派人打听,回说并没有这般的和尚。他白天来住的地方,就在五华山中水月庵。

水月庵的住持,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尼姑,法讳了因。少时和智远,原是同门姊弟,游行且在智远之上。只为练丹走火,烧瞎了一只左眼,遂发愤在五华深山之中,终年人迹不到的所在,亲手诛茅辟草,复募化十方,建筑这座水月庵,一心一意的在庵中修练。智远因朱复的魔劫未除,不能离开广东;欢喜水月庵不近尘俗,好供自己修持,复得与了因同证道果,所以每日到水月庵来。

这日智远忽来向了因稽首道:“今有一件功德,非得师兄亲去,不能完成”因将自己要度脱朱复为徒的情形,述了一遍道:“于今朱继训的案子已快破了这案一破,朱家便有灭门之祸但是他夫人、小姐,都不应该在这劫数之内,而我虽有力,也不便救援师兄若不伸手援引他们,则我必至前功尽弃”

了因踌躇了一会道:“恶紫和光明丫头,也合当与我有缘,这事我愿任劳。不过你的徒弟,你应当去救,不合累我”

智远笑道:“我的徒弟,早已不在朱家了。他的磨难更多,此时救他尚早。”

了因於是动身到潮州来,沿途仍装作募化的尼姑。这日黄昏时候,了因走一座很陡峭的山壁下经过。忽听得山上有脚步声,跑的很急。随立住脚,台头向山上一看。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士,背负长剑,左胁下悬革囊,短衣其履,英气盎然,不要命的向山下逃跑。背复相离二三十丈远近,有个身体魁伟、形状凶恶的汉子,紧紧的追赶。不觉吃惊暗道:“这事既落到我眼里,我若袖手旁观,如何能对得住道友”

gu903();不知山上逃的,追的是谁了因怎生对付且待第二十五回再说。